“胡老请便。”方见伸手相揖,看着胡德海急匆匆的去了。扭头冲着马梅笑道:“你选好房间了吗?带我去看看怎么样。”
“女孩子的房间,你跟着瞎看什么。”马梅白了他一眼,一扭一扭的向着楼梯走过去。
二楼对面敞开的窗子里,探出了一张如花笑靥:“小梅,过来看看我房间里床头的位置风水怎么样!”
“孟英!”马梅按住火气,心中恼怒。口里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幽怨的瞪了方见一眼,扭头朝反方向走了。
过了半晌,胡德海脸色古怪的回到后衙,径直来到方见的房中:“方大人,麻烦事来了。”
“无妨。”方见请胡德海坐下:“咱们爷们,什么时候怕过麻烦?麻烦怕我们还差不多。”
胡德海心头一松,暗觉这位年轻大人颇对脾气。口中笑道:“这事还真有点棘手。魏府三夫人的家人来衙门告状了,说三夫人不是自尽,是被人害死的。要求刑司衙门出面主持公道,而且相关人员必须回避。如若不然,他们就要到总督府去告状了。”
“嗯。按照这个说法,刑司衙门的所有办案人员都必须回避了。因为被告就是刑司的主事嘛,哪有不偏帮的道理。”方见摸摸下巴:“但是,他们又没有直接到总督衙门告状,看来还是有所期待。不会是盯上我了吧?”
“正是。”胡德海点头:“他们要求刚履职的方大人直接接管此案,原刑司衙门人员不得参与。”
“这可让人有些为难了,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到总督衙门告状来得舒服些。”方见微微摇头:“这个魏大人,怎么这么一点事情都摆不平。分寸把握得这么好,看来这三夫人家的背景也不简单。”
“魏家三夫人是庆州大商户徐家的嫡出女儿,三媒六证迎进的魏府,本身就理直气壮的很。而且徐家商业版图规模庞大,在庆州影响力非凡,是在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的大家族。虽说魏家老太爷是庆州的三号人物,但徐家一旦要破釜沉舟,能量也不容小觑。”
“告状的人现在怎么说?”方见问道。
“让我们即刻答复是否接状。如推诿塞责,他们便会连刑司衙门一起告上总督府。”胡德海苦笑道。
“先让他们等等吧。就说我未在后衙之中,已派人出去找寻了。”方见转着手指上一个翠绿的斗戒,眼神闪烁,看上去并不焦灼。
“那让他们等到什么时候?”胡德海问道。
“等到魏大人府上拿出章程来。”方见笑道:“到了衙门下班的时候,要是魏府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就说我没找着,让他们看着办吧。”
胡德海顿时醒悟过来,笑道:“方大人处事干练,老胡佩服。”
方见摆手谦逊道:“不过小道而已。对付这样的烂事,却也不能一味的当君子。不这样做,又平白招惹一大堆麻烦。滥好人不好当啊。”
“其实此事徐家胜算并不大。”胡德海深思着,已经在为方见筹划。
“徐家既然敢大张旗鼓的告状,八成手中握有有力的证据。”方见冷晒一声:“这就是此案最可恨的地方。我猜徐家很可能握着证据不拿出来,在旁边冷眼旁观我们办案。一旦结论对他们不利,便拿出证据将所有人员一股脑打翻在地。这叫一棒打翻满船人,苦主不苦公爷苦。”
胡德海佩服道:“方大人心思缜密、见解非凡,倒像是多年的老刑吏了。”
方见也不害臊,嘿嘿冷笑:“不过平时多有留意而已。现在既然撞到我门上了,要是他们敢耍花样,我倒要看看到最后哭的是谁。”
又商量几句,胡德海便出去应付徐家告状人等。方见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开始细细琢磨。
魏府后堂。
“啪”的一声,魏竹亭将一个精致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徐家的人,欺人太甚!”
“这事。”魏竹亭的三弟、四弟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哥在那里大发雷霆,吓得不敢出声。过了好一阵子,老三魏雨亭才开口说道:“要赶快拿出一个章程来了。听衙门里来的人说,徐家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要到总督府去告状了。”
“那方见怎么说,有没有接状纸?”老四魏东亭问道。
“说是方见出去了。其实他就躲在后衙里,不肯露面而已。”魏雨亭摇头叹道。
魏竹亭颓丧的坐到椅子上:“据传闻,此子绝顶聪明,做事出人意表。眼前这种境况,他哪里肯自己跳出来给我们擦屁股。一旦他贸然接了状纸,明显就是落个两头堵,哪边也不讨好的局面。依他的性子,岂会随便出头。”
“那他就这么躲着做缩头乌龟?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啊。”魏东亭自语道。
“别以为他年轻就是火爆脾气愣头青,你们不是也仔细研究过此人的过往事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是在等着我表态。”魏竹亭懊恼的揉着太阳穴,一筹莫展。
“要不我悄悄去见见他,让他把案子先接下来。我们会尽力配合他,务必拿出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魏东亭看向大哥。
“不信你可以试试,他是绝对不会见你的。”魏竹亭冷笑一声。
“那又是为什么?”魏东亭不解。
“你要玩儿阴谋,方见要玩儿阳谋。”魏竹亭没有解释的兴趣,咬牙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要再幻想着息事宁人了。再说在这件事上我们胸怀坦荡,并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他看看魏雨亭:“老三。我现在不能露面,你代表我去刑司衙门一趟。当堂说明我魏家会全力配合方见办案,请他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无辜者一个公道,还我魏府一个清白。自此刻起,刑司衙门一应事宜完全由方见做主,我不会再参与其中。”
说完,他从旁边的雕花大木柜中取出一个方盒:“这是刑司衙门印信。本就应今日交接的,你代我交给方见吧。”
“唉。”魏雨亭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本来很从容的事情,徐家这么一搅和,弄得如此狼狈!”
见他要走,魏竹亭又嘱咐道:“到了衙门,态度要放低些。一来我们衰运当头,一切小心为妙。二来这方见此次上调庆州,隐隐透着来者不善。此时结个善缘,将来也好说话。”
魏雨亭答应一声,捧着盒子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