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正在低头私语,突然一个人腾腾腾走到桌子近旁,一声高调的惊喜声响彻厅内:“鲁大哥、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正在跟江风说话的二长老抬头一看,方见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满面惊喜的看着自己。他向四周看了看,咳嗽了一声,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原来是方兄弟。这几日不见,你怎么……”
他伸手向着金虹堡众人所在的桌子指了指。
“干嘛!方某难道就不能攀上高枝,给自己找一条晋身之路?”方见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看来你们是不欢迎我过来了!好吧。算我瞎了眼,一脚踩到狗*屎上了!”
“小兄弟!”江风站起身来,拉住方见的袖子微笑道:“二长老刚才正在跟我说你的事情呢,你这一下就过来了!我们绝对没有看不起兄弟的意思,只是你刚才在门口这么一闹,让我们有些猝不及防啊。”
达鲁笑着在旁边站了起来:“不过这正是方兄弟的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他拉住方见,让他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方见瞬间转怒为喜,拍拍达鲁的胳膊:“鲁大哥说的是,我最见不得这种小人行径,遇上了就想骂人。欺负一个没了丈夫的娘们儿,算什么东西!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所以才到金虹堡帮忙的。”
“方兄弟可不是常人。”二长老看着他笑道:“这一路上过来,关于方兄弟的传奇听了满耳朵。你跟这金虹堡辛夫人的渊源,我们也听那乡间野店里的人说了。你露的那一手功夫,现在还在那店里供着呢。我们看了都十分钦佩啊!”
他不动声色的试探道:“要不是背景深厚,像方兄弟这样的年龄,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你就别探我的话了,我不会把自己底细告诉你的。”方见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此时已露出了狡诈的神色:“出门在外。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虽然咱们甚为投缘,那也不能不提防着点。”
二长老无语,只得打个哈哈。方见已经转了话头:“看来诸位果然不是凡人,今天这武林大会,居然请你们为座上宾。而且看这座位排布,你们的地位相当高啊。”
江风看着方见笑笑:“不瞒方兄弟,我们便是这青山府中的裂天教属下。今天应青山盟古盟主邀约,前来捧捧场。”
“裂天教?”方见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脸上肃然起敬:“原来诸位便是这青山府中最神秘的裂天教中人。小弟居然在这里大放厥词,请众位大哥见谅。”
“无妨。方兄弟为人直爽,且功夫甚高,我们都十分欣赏。他日若是有暇,我们一定要好好的亲近亲近。”江风微笑着,对方见颇有招揽之意。
方见看马梅在那里向他招手,便起身说道:“我那边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坐了。异日定然请众位到我的喜宴上喝杯水酒。”
二长老、达鲁等人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看到马梅,不由齐声大笑:“看来方兄弟是美眷在怀了。来日办喜事的时候,我们必定是要叨扰一番的。”
“不醉不休……”方见一面说着,一面弯着腰溜回自己的桌子。
“此子性情率真。不是性情中人,便是个大奸之徒。”江风看着方见的背影,眼中寒光一闪:“要是后者,那必定是留不得的……”
回到自己的桌子旁坐定,马梅神秘兮兮的把脑袋凑过来,眼角暗示他看向一边:“那里有个帅哥,风采气度不在你之下。”
方见用眼角余光一扫,角落里的一张小桌落入眼帘。
一个风神清朗的帅哥映入眼帘。他面带微笑,正在饶有趣味的看着大厅中闹哄哄的人群。只是第一眼,方见便被他的风采所吸引,忍不住在口中弹了一下舌根:“此人气质非凡,在我之上。”
“而且他的身边,也有两位美女相随呢。”马梅贼眉鼠眼的偷窥着:“看这气派,你们两个确有一拼。那两个美女,不知跟帅哥什么关系……”
“至少那两个美女,看上去不太八卦。”方见回道。
马梅撅着嘴不出声了。
仿佛感觉到了方见的目光,那个大帅哥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朝着方见微微笑了一下。旁边的两个美女也顺着目光看过来,在他们身上溜了一圈。
“你说,我刚才在门口是不是表现的太恶俗了……”方见有些不好意思了,悄悄向着马梅问道。
“干嘛,害怕那两位美女嫌弃你?”马梅警惕的瞪了方见一眼:“想正事,不要总是考虑这些歪门邪道。”
两人说话中间,大厅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方才跟段正德谈笑风生的大汉站起身来,飞身纵上高台,向着四周微微抱拳:“多谢大家捧场,古青山这里先谢过了。”
“不必客气。”
“古盟主太客气了……”
厅里一阵轰然,是众人在向着古青山回礼。
待声音稍静,古青山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我青山盟自成立以来,大家守望相助、同心同德,在这青山府中也有个小小的名望。跟其他两派,丐帮和裂天教同为三大帮派。”
说着,他分别朝着江风等人所在的一桌和附近的另外一张桌子拱了拱手。大家这才注意到,在离古青山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围坐着六七个身穿朴素衣衫,身上还象征性的打着几块补丁的汉子。其中一名中年,身材彪悍、双目炯炯。见古青山眼睛看过来,便拱手向他回了一礼。
“此人是青山府丐帮现任帮主。”辛梅玉小声向方见解释道:“平时为人甚为低调,不知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古青山的宴会上。”
古青山接着刚才的话头:“多日之前,我就与青山盟中的诸位首领商议。大家均已达成共识,认为如果把青山盟中的各个帮派合而为一,成立全新的青山派,必定会更加凝聚共识,壮大我青山盟的实力。”
“原来还有这样的提法。”方见看看辛梅玉。
辛梅玉面色一沉:“当初这个提法一出,正峰便坚决反对。试想我段家传承久远,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青山派所兼并。多次协商未果,正在胶着时,正峰就出事了。”
方见微微点头:“看来,这中间必有阴谋。”
古青山在那里继续说道:“原来盟中还有一些不同声音。经过大量的劝说和努力,我青山盟中的中坚力量金虹堡,也已经基本接受了我们的提议!”
大厅中哄的一声沸腾起来。只见原先坐在古青山旁边的段正德微笑起身,向着四周作揖,一副完全同意的模样。
同时,就有无数目光看向了坐在远处的辛梅玉等人。很多人在嘀咕,莫非金虹堡已经换了首领?那今天为什么她们还会被邀请到此呢?
更有一些门派首领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复杂的神色。他们都是打心里不愿意把自己的基业并入青山派的,原来看着金虹堡在那里对抗,暗自各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听说金虹堡已经低头,不由心中暗惊。
金虹堡诸人各个面无表情,仿佛古青山说的跟自己无关。方见更是拿起一把瓜子,嘎巴嘎巴嗑了起来。
感觉到大厅中的古怪气氛,古青山的目光随着大家一起,看到了辛梅玉一帮人身上。见辛梅玉等人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心中暗恼,却不得不向着这边拱拱手:“原来辛夫人也来了。想必也是来共同预祝我青山派他日能大展宏图,为成员共谋福祉的。”
大厅中安静了下来,原来的窃窃私语也逐渐消失。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方见等人,听他们怎么回答。
“大嫂切记和光同尘,不要给我金虹堡惹祸!”段正德在那里说了一句,凌厉的眼神紧紧盯着辛梅玉,害怕她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
方见与辛梅玉对视一眼,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瓜子,面朝古青山朗声说道:“古总镖头,不知贵镖局的门房来了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大家都注意到他并没有称呼古青山为盟主,而是称呼他的老本行:镖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古青山一愣,开言问道。
“我这里有一趟价值千万的红镖,想跟你镖局的门房商量一下接镖事宜。”方见不紧不慢的说道。
所有人都被他弄糊涂了。要押镖,直接找总镖头即可。而且是价值千万的巨镖,哪里有跟门房商量的道理。
“年轻人,你是故意来搅局的吗?”古青山眼神一厉,狠狠刺向方见:“不知所云。辛夫人,这样的场合,不要让自己的人随便说话。”
辛梅玉提高声线,朝着大厅里说道:“方似玉是我金虹堡的内务大总管,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说完这句,她静静的闭上嘴巴,不再吭声了。
此话说的颇重。古青山一愣,又转向方见:“方似玉!这种场合,你说话要慎重一些,不要徒惹他人耻笑。”
“是你先问我的,所以我才回答。”方见无聊的看着自己的指甲:“既然不让我说话,那还问我干什么?莫不是这青山派还没有成立,便已经不让派里的人说话了吗?”
古青山忍住怒气,冷声答道:“那自是不能。只是你刚才说话太过荒谬,本盟主只是提点一下你而已。”
“你也觉得荒谬了。”方见站起身来,向着四周微微一揖:“古总镖头既然知道重要的镖不能让镖局的门房去接,那想必也知道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对方的首脑商议了。怎么随随便便在我金虹堡中找了个人问一问,便要将他的意思作为我金虹堡的意愿?据我所知,我家里赶车的车夫就不愿意加入青山派。”
他伸手指了指靠在墙角吸旱烟的两个老头。二老头诧异的看看望过来的目光,懵懂的点了点头。
“方似玉!”段正德呼的站起身来,脸色铁青的盯着他:“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在这样的场合大放厥词,没得让人笑话!赶快滚出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让我滚,我偏不滚。”方见毫不恼怒,看着段正德笑道:“刚才我们金虹堡堡主说了,我说的话就是她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明白?”
“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大事!”段正德冷冷说道:“都是让你这样的小人蛊惑了,所以在这里现眼。我金虹堡能人无数,难道还要一个女人出来说话吗?”
“三爷。”辛梅玉坐在那里,朗声说道:“我们金虹堡的家务事,是不是回到家里再说?在这样的场合讨论家长里短,没得让人笑话。”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们今天就把话讲清楚。”段正德狠狠的盯着辛梅玉:“你不过是前堡主遗孀,只是懂得些经营小道而已,那里有资格代表我金虹堡主持大事?今日你便当众将这话语权交予我,今后我还尊称你一声大嫂!”
“这事就算是我答应了,老夫人那里也未必答应。”辛梅玉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在这里逼我就范,岂不知一点用都没有?”
“老夫人年老昏聩,被你蒙蔽了视听,才让你当上了堡主。”段正德口不择言:“你还不赶快认错,想要置自己于不测之地吗?”
“大胆!”辛梅玉脸色一变,拍桌而起:“段正德!老夫人怎样,也是你有资格说三道四的?就凭今天你这几句话,我就能剥夺你段家嫡系的身份,将你逐出金虹堡!我看,你才是在将自己置于不测之地!”
段正德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间的漏洞。想到老夫人雷厉风行的手段,心中不由一滞,下面的话居然没有继续说出来。
“一切都清楚了。”方见面向众人说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选了这么一个欺师灭祖的妄人出来乱吠。我金虹堡十分怀疑古总镖头建立青山派的目的,因此恕我们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说完,方见在桌旁坐了下来,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