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急忙擦干眼泪,口中应道:“司文吗,进来吧。”
景司文开门进屋,恭敬的向景夫人施礼问安。见礼已毕,他抬眼细看母亲的脸色,不由奇怪的问道:“娘,你看上去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景夫人心中忐忑起来,考虑现在是不是向自己的儿子透露一点消息。看马梅她们的架势,很可能随时向假景昆采取行动。如果景司文事先毫不知情,后续可能会遭受极大的打击。可是现在告诉他,万一他口风不慎、将消息走漏,也是一件祸事。
正踌躇间,景司文对她的心思已经有所猜测。细细想了良久,景司文才开口劝道:“你跟父亲之间的事,按道理讲我不该插嘴。但是既然我们已经成了一家子,怎么也要休戚与共。我看你们可以好好谈一谈,要是母亲这边不方便,只要您有意和解,我可以居中向父亲说说。”
“和解?”景夫人摇头叹道:“此事断无和解可能。”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跟儿子把事情挑明:“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没有让你知道。害怕你年纪太小、做事冲动坏了大事,非但不能建功,反而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今日此时有了转机,我才决定向你说明。只是你听闻之后,千万要保持冷静,不可枉自胡为。”
景司文诧异的看着她:“娘,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
景夫人惨然说道:“你那署理清州府衙的所谓父亲,其实是个涛瀛国的匪人!”
景司文双眉挑起,沉吟不语。景夫人惊异的看着他的表现:“司文,你这是什么态度?”
“娘。”景司文站起身来,来到景夫人面前躬身施礼:“此事前些日子父亲已经告知孩儿了。虽然他罪孽深重,但是好歹是孩儿的亲生父亲。孩儿的性命已经与他系于一身,娘可否看着孩儿的份上,不要再计较他的身份?”
“啪!”景夫人怒极,一记耳光狠狠的甩在景司文脸上:“你这个孽子!放着家国仇恨不报,居然想跟仇人沆瀣一气,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景司文面容扭曲,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娘!他是涛瀛人不假,可是你替儿子和自己想想!如果揭穿了他的身份,不但我成了个人人喊打的别国奸佞之子,你的半世清白也毁于一旦。权衡利弊,儿子实在无法选择!”
景夫人闻言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我和他所生的儿子?”
“难道不是吗?”景司文双目垂泪:“前几天他将此事告诉我,我当时也是濒临崩溃边缘。只是想到老娘无人照顾,我若有什么闪失,娘今后必定孤苦伶仃、苦厄度日,这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傻孩子!”景夫人含泪抚摸这景司文的头发:“你不是那人的骨肉!那人至今都没能碰过我一根手指头,更不要说我会和他诞下孩儿了。”
“那我……”景司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难道他是骗我的?”
“哼!”景夫人眼中透出了愤怒的目光:“那人阴险狡诈、谨小慎微,他的话根本不能信!当然你父亲在枫云城得到当今陛下青睐,由六品主事直接擢升为三品府尹,从辉州远赴清州府上任。”
她把景司文拉起来,坐到自己的旁边:“我当时已经有了身孕,本来你父亲想把我留在辉州,自己独自到清州赴任。我想到他自己单身到清州,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所以就缠着跟他一起过来。谁知刚到清州城外,就遇上了涛瀛国的歹徒。你父亲为了保护我,在与歹徒的激斗中不幸身亡。你的父亲,就是真正的清州府尹景昆。现在号称你父亲的那个人,实际上就是杀害你父亲的歹徒!”
“我不相信!”景司文猛然听到这样的秘闻,一时间哪里能够接受:“不行,我要去向他对质,把事情问清楚!”
“那你和娘的命都保不住了!”景夫人一把拉住景司文的手:“这两日,真相便会大白。我害怕你突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才预先告知于你。此时你切莫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范,再做出伤害我们母子的事情。”
景司文默然无语。对自己母亲的话虽然信了八成,但是还带着一丝疑虑。景夫人看出他的心思,苦于没有实际的证据,也无法再向他分说。
母子二人对灯垂泪,一时无语。过了一阵子,从院子外面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景夫人歪头细听,不由猛然站起:“是他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