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见冷眼一扫,就被桌面上的棋局惊呆了。..
这是什么棋力,怎么对弈的水平还停留在如此初级的水准?看着二人津津有味、绞尽脑汁在研究的认真模样,方见不由愕然。
以他的修养,自然不会去点破这个小小的疑团。就在看盘的一瞬间,方见已经替黄衣中年想出了十四步一招将对手毙命的落子方法,又为他的对手想出了十一种反败为胜的法门。可是这两位中年大叔还在津津有味的研究着棋局,似乎已经沉浸在一种美好的情境中不能自拔。
“看来万事万物,都有修炼的法门。”方见暗想:“这种在平庸中见真趣的对弈、全心投入的状态,似乎比斤斤计较、为了胜负而步步杀机要有趣很多。”
经历了思路的转换,方见的心胸豁然开朗,这盘棋局在他的眼中又变得生动起来。渐渐的,方见的眉头蹙了起来。
放弃了得失心,再去观看这盘棋,方见居然又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很多看似古拙的棋路,其实含着奇妙的后着。而某一步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意落子,居然对应着很多步之后的某一个神来之笔。渐渐的,棋盘上某些玄奥的线条仿佛小鱼一般游动起来,在他的经脉和丹田之中,活泼泼的真气仿佛被点燃的火焰,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高,实在是高!”方见痴痴盯视良久,心中缓缓发出一声哀叹:“这种高度的对弈,简直堪称仙局!”
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经脉中跳跃飞驰,如同被释放的囚徒,在欢欣的庆祝着自己的新生。
方见心中一堵无形的高墙轰然倒下,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不知从哪里透出的一丝光亮,猛然照进了他的心田,让他的整个心神都灵动起来。
这是实实在在境界的提升。就像夏天的虫子,根本不可能感受到寒冬的凌厉、无法欣赏到飘逸的雪花。只有真正踏过了某一道山梁,才能看到更远、更美的风景。这种顿悟的契机,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
这道境界之墙,就是横亘在地级与天级境界之间的天然屏障。很多武者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突破,在方见心灵所致的观棋之中被瞬间突破,让他看到了来自玄奥境界的一缕微光。
当然,以他现在的功力和底蕴,离巩固到天级初阶水准还有极大的距离。但是既然道路已经畅通,那就是不停的走下去,再也不必为在黑暗中摸索、寻找道路而蹉跎,这又是怎样高的造化!
在他的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一道微不可查的意志跳动了一下,似乎发出了些微赞赏的气息。只是这股意志过于隐晦,方见还沉浸在刚刚突破的茫然和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弱的信号。
对弈中的两人同时抬头看了方见一眼,又对视了一下,均看到了对方心中的震撼。他们感叹的摇摇头,又把心神投入眼前的棋局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过了无尽的岁月,又仿佛只过了短短的一刹那。方见从玄妙的境界中脱离出来,看到眼前的棋局还在继续,似乎跟刚才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知道,在自己的体内已经发生了极其美妙的事情。
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方见扭头观看,那位站立观战的中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中毫不吝啬的放射出赞赏的神情。方见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慢慢放松身体,让经脉内无数的奇妙光点尽数回归丹田之中。光点如同没有重量一般默默漂浮在内力的海洋之中,将澎湃的内力洋流衬托得如同一片璀璨星海。
“我输了!”棋局之中的年轻那位终于无法可想,懊恼的用手把棋盘拨散:“这局棋下到如今,耗费了七个月零十二天的时间,终于有了结果!可惜,还是我输了……”
“输赢又有什么打紧?”黄衣老者捻须微笑:“得失心太重,就是你输掉这盘棋的根由。”
“没有得失心,人跟山上的石块有什么区别?”对面中年并不买账:“我不过棋力比你略差而已,不要想用你那一套云山雾罩的说法来蒙我了。我是傻的吗?”
“输赢果然并不重要。”观棋中年笑了起来:“重要的是这一局棋,居然给了这位小兄弟进阶的契机。从这个角度说,这局棋还是下的好啊!”
“不错!”略显年轻的棋手站起身来,来到方见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怎么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如此眼熟,好像之前见过一般?”
“在下方见,拜见三位庄主。”方见再傻,此刻也早已断定了三人的身份。他恭敬的向三人施礼:“因为任行之的事,所以过来拜庄。”
“原来你是方见啊。”年轻棋手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会这么眼熟,不是跟老云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嘛!”
“胡言乱语,言行无忌!”黄衣老者笑斥了那人一声,朝着方见微微一笑:“不要客气。我们与你的父亲是莫逆之交,到了这里就当在家好了。”
他并不故意托大,向方见介绍道:“老头子是这回龙庄的大庄主凌云,江湖人称‘金翅神雕’。我二弟黄永,江湖人称‘嗜血狂狮’,三弟汪戈,江湖人称‘云海飞象’。其实我们已经多年未入江湖,留下的不过是个匪号罢了!”
“拜见凌庄主,拜见黄庄主,拜见汪庄主!”方见依次恭敬向三人行礼:“方见末学后进,今后还望三位前辈多多提携。”
“你蛮不错的!”汪戈拍拍方见的肩膀:“看来在棋力方面也不弱,否则不可能由棋入道,获得偌大的好处。以后要是有时间,我们两个下上两局可好?”
“敢不从命。”方见急忙应下。俗话说‘高手寂寞’,方见棋力极高,在尘世中难逢对手。如今遇到凌云、汪戈,简直就像是酒鬼遇到了佳酿,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先办正事吧。”黄永笑着打岔:“方见今天过来,是要与任行之见面的。等两人把事情谈完了,再跟我们叙闲话不迟。”
“全听黄庄主安排。”方见笑道:“其实之前马大人冒黄庄主之名到横断山脉独龙堡办事,方见已经对黄庄主颇为神往。今日一见,真是幸甚哉也!”
“马乘风那回啊。”黄永笑了起来:“本来我都想出去走走的。因为后面还有东海国的事,只好把机会让给他了。不过你在东海为我们枫云国扬眉吐气,我们听说之后都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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