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亦明白宇文昭并非真心赞他,而不过是借机暗示他收买人心罢了。·
如此不过是言笑几句过去。
但未料,宇文昭又问,“阿昭甚是羡慕十一叔的心胸,可侄儿也有好奇,十一叔果真轻松得上来?不知您是如何拒了父皇的赐婚?”
此话一出,梁王宇文修的面色顿时一暗。
这事情直戳了宇文修心里。
皇帝好意赐婚,梁王却委婉辞了。
这让众人都十分的好奇,且不说梁王为何要辞婚,如此荣耀求之不得啊。
就算他辞婚,又是如何辞的呢?
以宇文昭对自己父皇的了解,父皇一旦定下的事,任谁也更改不了,除非这人死了。
梁王辞婚不成变拒婚,据说那一晚梁王被罚跪在太极殿里。
第二日皇帝竟然同意了,赐婚旨意收回。
宇文昭之所以好奇梁王拒婚,那是因为他也在担心宫里会冷不丁地给自己指婚。虽然父皇尚未过问,但是贵妃已经有意在物色人选了。
宇文修面色有一刹那的不自然后,又恢复了温和。
“只要心够坚定,没有人可以改变你。”
这话仿佛说给齐王听的。
他语气很淡,只秀眸里透出淡淡的伤,不免令人浮想联翩。
宇文昭细细体味这话的意思,一时没再说话。
这时,外面禀报,“陛下宣梁王、齐王前往大帐觐见。”
话说桃夭夭熘达了一圈,疲惫的回来了,这还没转过弯,竟然瞧见了宇文昭和宇文修一起走出来。
桃夭夭欲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宇文修和宇文昭的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桃夭夭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是偷着来秋狩节的,担心被熟人瞧着了对宇文昭不好。于是心虚的低下了头,却忘记了自己是男的,露出了女声。
“见过梁王,见过齐王。”
宇文昭的脸顿时黑了一层。
先前与她说好的,这丫头倒好全忘了个干净。
宇文修是聪明人,他岂能让宇文昭难堪,便点了头,“起来吧。”
他假装不认识她,淡淡对宇文昭道,“阿昭,你帐前的小东西还真是眉清目秀,难不成你故意选的?阿昭啊,你可得注意影响……”
二人谈笑着走了过去,仿佛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桃夭夭本是做好了被人家戳穿、甚至挨批的准备,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无趣。
她站在原处,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至拐弯处,忽见那宇文昭淡淡一瞥,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她心头终于一暖,原来他并非不关心自己。
只是心里仍旧有些失落,为什么祭祀祈福之后,他没有找自己反而一个人回去了?
帝帐外,二王候在外面。
“陛下宣齐王、梁王觐见”
听见宣召,宇文昭才与宇文修恭敬的走了进来。
奇怪的是,传令内监带着他们去的是内帐。
尚未进去,就听见榻前传来压抑的几声咳嗽。
宇文昭眉头微蹙,待进来,便瞧见御榻上半躺着父皇,身边是姚淑妃侍奉。
离着榻前还有五步远,宇文昭同宇文修都弯腰行礼。
“臣弟参见皇兄。”
“儿臣见过父皇”
似是才瞧见了淑妃,又拱手道,“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将榻上的宇文拓扶了起来,他头上围着一圈褐金色锦带,压抑的咳嗽,抬头看着他们,“平身……咳咳……看座。”。
宇文昭惊讶,父皇竟然病了。
只见父皇倚在榻上气色不好,眸中布满了血丝,神态也比往日苍老了许多。
不知为何,这一刻地宇文昭真的有些心疼,仿佛那榻上躺着的不再是皇帝,只是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父皇,您着了风寒?!”
“是啊,人老了,身体弱了,一不小心就容易生病。”
“父皇不老,是您日夜操持国务,耽误了休息。都是儿臣不孝,未能给父皇分忧解难。”
一旁的宇文修也道,“皇兄才年逾不惑之年,正是年富力强,只是再好的身子也要休息好才行啊。”
从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宇文修看出他昨夜没睡好。
他侧首看向一旁的太医,“张太医,陛下的风寒如何?”
张太医刚要答话,便听皇帝宇文拓道,“喝了药,好了些了。只希望早日好,不要耽误明日的狩猎。”
宇文昭听了,便道,“父皇保重身体才是首要,应先帐里头休养,今年的秋狩儿臣们代父皇狩猎便是。”
“唉”皇帝叹了一声,“朕若是身体能坚持一二,祈福台就去了。朕心遗憾啊!”
似乎在解释祈福仪式上替身的问题。
秋狩祈福祭祀是每年都要举行的仪式,原则上皇帝要亲自参加。
因往年皇帝都如期参加了,今年若不参加定会引起大家猜疑,众臣会猜测皇帝是不是生了重病,如此一来,的确对朝局和国家安定不利。
从这个道理上,皇帝病了,用替身倒也无可厚非。这皇帝的替身,虽扮的像,但依旧欺瞒不了近处的亲人。
当此时,父皇身边是皇后,宇文昭原本以为,最先能够看出破绽的是皇后,没想到皇帝守着淑妃也提及此事。
宇文昭与宇文修皆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的姚淑妃。
那姚淑妃正拿着帕子为皇帝擦拭他额头的虚汗,被这么一望,十分的会察言观色。
她对皇帝柔声道,“齐王所言极是。陛下您千万别强撑着,那会儿您头晕成那样,要是去那祈福台下淋了雨,岂不是让大家跟着担心啊?”
如此,梁王和齐王皆都明白,原来皇帝事前并未隐瞒淑妃,可见近来皇帝的确是甚宠淑妃。
但是淑妃在此,岂不是违背了皇帝自己信守的“后宫不得干政”的原则吗?
“父皇以社稷为先,是儿臣学习的榜样,儿臣惭愧不已。”
宇文昭虽面上说的真挚,却已经是些套话。
这时候,门外传,“太子殿下到,陈王殿下到”
原来父皇还叫了他们两人。
太子今日穿了一袭华美的袍子,意气风发,那宇文暄更是轻松愉悦的很。
这一入帐子,二人才发现什么不同。
“十一叔?三哥?”宇文暄惊讶的看着他们。
那淑妃连忙啐道,“暄儿,还不快些先见过你父皇?”
这宇文暄的母妃就是姚淑妃,年过三十,却依旧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