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一切也换了下来,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
除了一声谢谢,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觉出尴尬,梁王提醒她,“想吃东西吗?”
“嗯。”
宇文修接过来一碗粥膳,搅动了几勺,“小心点吃,有些热。”
见她吃得喜欢,便又说,“因你病着,暂时吃些流食比较好,待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桃夭夭喝完了一碗,忽然若有所思的问,“我包袱里的点心呢?”
宇文修还真是不记得那些点心,愣了一会儿神,只听桃夭夭着急,“我的包袱在驴子那儿!”
宇文修眉头微蹙,方才明白过来,“驴子一同回来了,你的包袱也拿了回来,里头不过是两件衣裳。”
桃夭夭顿时气恼,“可恶的驴子!它偷吃了我的点心!”
宇文修不由地呵呵笑了,“若非那毛驴,我们怎么知道你被雪堆压在下面,就当赏给它吃了又如何?”
桃夭夭仍沮丧撅着嘴,仿佛还是舍不得那些点心。
其实那点心毛驴虽然偷吃,大约多数都是散乱在地上了,因慌忙间,宇文修他们又怎么将关注点放在撒了一地的点心上?
“好了,既然回来了,怎会少了你的点心吃?”
既然回来了?
桃夭夭心中暗忖这句,蓦地抬首,惊愕的看向宇文修,“你要带我去哪里?!”
“京城吗?”
她直接问了出来,然后果断摇头,“我不回去,不回去!”
宇文修没想到她的拒绝如此坚决,眉目间划过些愁绪。·
“是因为阿昭?”他也直接的问出来。
闻听宇文昭,桃夭夭的面色愈发的苍白,视线放低,只看着盖住自己的绸缎被,其上绣着一对美丽的鸳鸯。
她方觉出嘴里很苦,很苦,却说不出来。
“你心里还在意着他?”
宇文修问了出来,其实更多是为自己而问。
见她低头不说话的样子,他几乎确定了心中的疑问,“既然在意,回去看一眼他又如何?即便不想见到,京城那么大,你也是很难见到他的。”
终于,她徐徐回答,“我不想回京城,京城人多复杂,我想一个人过清静的日子。”
“这就是你一个人清静的日子吗?”宇文修反问一句。
他目光触及她额头的伤,苍白消瘦的脸,手和脸的肌肤已经被寒风吹得皴裂,尚不及那一年自己在风满楼初次见那丫头的情形。
那时候的小丫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顽强的灵气,和野草一样,然而现在的桃夭夭却过得很糟糕,是被摧残的花朵。
“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野丫头,你住惯了京城的安逸,回不到从前了。”
这样的话落在彼此的心里,只徒留了叹息和无奈。
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当初。
就像那一年寒冬,她来京城遇见宇文修,她求着他,要见大周的齐王,然而,如今,她却费尽心思的想逃离,离开宇文昭,离开京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二人再无话,桃夭夭没有问及齐王宇文昭,宇文修也没有主动提及。
因见她不爱说话,宇文修便悄然离开,留了她一人安静一会儿。
只是偶尔过来探视时,见桃夭夭屈膝抱着腿而坐,似乎在想事情。
宇文修知道,提及京城,丫头的心境就变了。
门外,裴俊前来禀报。
“王爷,雪崩之后,这两日来了一队人马,似乎在这片山区搜寻什么。会不会是齐王的人马?”
宇文修眉头微缩,深不见底的眸色隐隐划过些思索,许久之后,他道,“封锁叶姑娘的任何消息,特别嘱咐苏大人,勿要走漏风声。”
裴俊领命后,宇文修倚在榻上,身心俱疲的闭上了眼休息。
但是心中隐隐的挣扎着。
阿昭,对不起。
既然夭夭不想回去,不如就让你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的好。
终于,他起身去看看夭夭。
房间里,夭夭正准备下榻穿鞋子。
“你起来作甚?”他语气不悦,却满是关心。
桃夭夭翻了翻眼白,很不客气的吐出俩字,“茅厕。”
宇文修白皙的俊面微微一变,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语气淡淡,“来人,陪着叶姑娘前去。”
桃夭夭上完了茅厕,忽然想不如借机离开,她想,雪崩之后,如果玉璧还在那里,大约是能够重现天日的。所以她想,亲自去找一找。
出来时,见只有一个侍女。
便道,“你回去帮我拿件披风,我想熘达一会儿。”
“叶姑娘,您穿着披风呢。”
“呃……”桃夭夭登时被噎住,竟一时找不出别的借口。
待拐角处,她玩失踪,然后掉头往园林里跑。
连日的大雪,园子里的雪积攒得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不过,很快,桃夭夭的脚步缓了,甚至停止。
她深吸了一口气,见那一头站着一人,正是长身玉立的宇文修。
他依旧是面带温柔的笑,“出来透透气也好。”
他缓步走了过来,自然的攥住了她的手,“我带你去看个景象。”
桃夭夭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牵住了手,他的手并不是想象中的温暖。
宇文修入冬也生病,有些怕冷。
和宇文昭不同,他幼年体弱,后来虽习练了武艺,身体好了大些,但是幼时落下的这个毛病,一直缱绻尾随。
雪越来越厚,宇文修的脚步忽然停住了,见夭夭并未穿靴子,不过是穿了一双绣花的棉鞋。
积雪太厚,容易装进鞋帮子里。
他看着她的脸,走了会儿丫头的面颊终于浮出些红晕,忽然心头一动,他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宇文修!”
桃夭夭受惊,急忙之下唤了他的名号。
宇文修从未有这样莽撞的动作,这是他第一回在她醒着的时候抱着她。
“快放下我啊!”
他凝眸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依旧是微暖的笑,“这段路积雪太厚,你忍一忍。”
如此,桃夭夭竟然也不再挣扎。
这么一段路,她能听见他胸膛起伏的唿吸,好似并不轻松。
“要不,放下我吧。”她开始担心他的身体。
走了一会儿,只听他温润的声色,“夭夭,到了。”
身体平稳的落了地。
鼻翼飘来幽幽的香,入眼一片嫣红。
桃夭夭的脸上,显出久违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