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跟我一同回去吧。·”
他淡淡看向她,目光温柔而坚定,“你不是一直盼着出宫吗?这正是个好机会。”
桃夭夭登时惊呆了。
简直不可思议。向来他都是守规矩的那一方,如今他竟比自己胆大多了。
不,自己倒是忘了,能不惧欺君之罪的齐王还能有何事做不出的?自己真的不够了解他。
“可是,我没和母亲说,且没有陛下允许,只怕我也出不得宫廷。”
他眉头微蹙,凝眸看过来,“傻丫头,你竟比我想象得还快,成了畏手畏脚的后庭人。至于姑母那里,今晚就让人捎信给她。至于你,在中宫知道之前,大约可以在外头玩上数日。不用担心,一切有本王担着。你只说,想不想?”
桃夭夭哪里是不想,她早就想出去了。
适才那一刹那,已经勾起了心动。此时再听宇文昭的一番话,心里顿时松懈了大些。
她展开了笑脸,朝他点头,“想啊!”
说完,她又想到了个问题,“但是,王爷不准欺负我!”
宇文昭低首不语,抬拳抵在唇角,淡淡笑了。
那笑容分明带几分邪肆。
桃夭夭见他不怀好意的笑,便口气变硬,“你要是不答应,我可就下车了!”
说着作势起身。
“答应。”
晦暗中,某王抓住她的手,“本王怎么舍得欺负你?喜欢你还来不及。”
这话听出些意思来,桃夭夭拒绝,“王爷还是先别喜欢我吧。”
说着,桃夭夭掀帘往外看,外头已经黑了下来,外面随从打了灯笼。·
她收回了视线,“现下在哪了?”
“已出了宫门。”幽暗中,某王轻描淡写一句。
“出宫了?”
桃夭夭惊喜,再次掀帘子看去,果然已经不是在宫里头了,“我自由了,自由了!”
她心里按捺不住的兴奋。
忽然,脑子里迸出一个想法,不如趁现在逃走,逃得远远地,将所有的烂摊子交给宇文昭他收拾。
正发着呆,耳畔响起沉沉的话,“对,你自由了。本王会保障你的自由,不过,异想天开的事还是打住吧。”
“王爷……您什么意思?”
宇文昭俊颜微沉,并不作回答,而是缓缓点着了车轿里琉璃灯罩的金雀灯。
她恍惚记起那一回,自己也是与他一起乘坐王驾,自己探手拿琉璃罩烫着手的情形,当然还挨了宇文昭一顿奚落。如今想来,竟全是温馨。
柔黄的光映照在彼此的面庞,不知觉中暧昧了许多。
他反倒凑了脸过来,“意思就是你的自由是本王给你的,并且受我的支配。”
他的手顺势揽在她的腰肢上。
桃夭夭不由得局促起来,想起以前被他占便宜的事情,现在是在他的车轿中,简直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连忙往一边坐了坐,“王爷,有些热,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宇文昭见她紧张,只微微一笑,“可以。”
然后,他不说话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旁边并排而坐的就是桃夭夭,也一言不发。
车里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车轮滚滚压过京城里的石板街。
须臾,似乎是路过了京城的闹市,桃夭夭不禁想掀帘子看看。
刚要伸手探帘子,却被一只温厚的大手给摁住了。
桃夭夭侧首,惊讶,“你不是睡着了吗?”
“美人伴侧,我会真睡吗?”
桃夭夭睨了他一眼,假意生气。
“不过是热闹的长平大街罢了。”
“我好久未没来过这条街了,大约一年了吧。”
宇文昭眉头微蹙,一年前,她尚在齐王府。
“想看它的夜景?”宇文昭淡淡问。
桃夭夭抿唇不说话了,她理解宇文昭的顾虑。
宇文昭不说话,拿开了琉璃盏,吹灭了灯,帐子里黑暗了下来,他掀开帘子,与她一同看大街上的灯火通明。
无数次经过这条繁华的市街,却从未认真的欣赏过这夜景。
长平街,春江畔,两边商铺林立,入夜一派热闹明亮,竟比白日里繁华许多。
尤其是酒楼娱乐处,歌舞不歇。
那些达官贵族,白日蛰伏不出,暗夜里,遮掩身份或出入,在这些歌舞升平的地方纵情。
车马行了一会儿,丫头忽然探出半个身子,“哇!你看那儿,好美的夜景啊!”
桃夭夭惊唿赞美,身旁有人靠拢过来,稳沉的唿吸就拂在鬓旁,莫名让她觉得心安,耳畔传来他淡淡的话,“大周有句民谚,天堂最近京城畔,听过吗?”
桃夭夭摇首,“没有。说的就是这儿吗?”
宇文昭嗯了一声,然后远望着波光粼粼的江畔,沉默不语。
天堂最近京城畔。
说的就是那一段的长平街,靠近绿春江畔,各种楼馆,暗夜开放,被无数风**才子吹捧的温柔乡,因附庸上风雅,实乃不过是买笑醉卧处,暗夜中不乏藏污纳垢,是罪恶**的滋生地。
从前,齐王虽洁身自好,却也不免被同僚以公事邀请过此处,尤其当众人皆醉他独醒时,故而他看得比旁人透一些。当然也因此在坊间有传闻,齐王性冷,从不怜香惜玉,甚至屡传他实乃断袖之癖。
他从不刻意解释这些。
“想去看吗?”
桃夭夭抬首,看着黑暗中他的眼眸,“算了,改日吧。我还饿着肚子呢。”
宇文昭道,“那就改日吧。”
二人坐回了车轿,轿子里重新点燃了烛火。
这会儿,宇文昭不再假寐,而是凝眸看着她,“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我饿坏了。”
宇文昭便掀了帘子,对外面的人道,“去寻家店,买笼蟹黄包。”
桃夭夭一听,脱口而出,“能不能带一包凤梨酥糕点?”
宇文昭眉头微蹙,实不想她饭前吃太多甜食,却也不想扫她的兴,便对胡来道,“再来一包糕点。”
话音刚落,某郡主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叫起来。
桃夭夭捂着肚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只朝他嘻嘻笑道,“让王爷破费了。”
宇文昭暗自觉得好笑,这丫头故意与自己客气。
“好像本王没带钱袋子,是胡来的银子。”
桃夭夭头上掉下几根黑线。
待胡来买回来后,桃夭夭凑前,接过那一笼包子和点心,感激不尽道,“谢谢你,胡来。改日我还你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