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可是百步穿杨手朗远?”
今夜前来值班的正是守将朗远。·
朗远显然一惊,“你到底是何人?!”
他的语气冷清,“本王认得你,你是岑鹏底下一个护军,射箭一流,百步穿杨手朗远。”
那个朗远吓了一跳,这个人自称本王,莫非真是齐王不成?
说实话,他之前没有亲见过齐王,但是百步穿杨手,却的确是齐王送给他的一个美誉。也因为此,他才得到了岑将军的重用。可见,齐王很重视有才能的人。
“城外的!你不会以为自称是个王爷,我朗远就信了?这年头,扯个山头称王的多着呢!”
这样的话可谓是大不敬了。山大王是贼,岂能与大周的封王相提并论?!
然而,齐王却并未生气。
“朗远,以你的身手,哪怕是夜色中,也会一箭命中,然你却故意射偏。既然你对我的身份存疑,何不拿了本王的王佩以验证?”
一般情况下,齐王几乎用不到王佩来证身份。
然而此次齐王离开的仓促,胡来等护卫军并无通行令,且半夜时分,若无紧急军情,守城是夜晚关闭不得开的。
胡来正要拿了王佩去,这时候城门打开,两排护卫队跑了出来,分别站在了两边。
朗远等人前来,近前跪地,“朗远有眼不识泰山,冒犯王爷,请王爷赐罪!”
齐王立于马上,依旧惯常语气,“将王佩给他查验。”
朗远立时吓得磕头如捣蒜,“小人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
“朗远,抬起头来,本王问你,为何不验证王佩?”
“回王爷,小人无比确定您就是齐王。·适才小人听见您的声音有些熟悉,已经有所犹豫,然职责在身不可不严。后来,王爷凭借您的镇定和智慧,还有胸襟,已经让朗远信服了。这会儿,朗远离得近,只看眼前的这匹马,就已知道是王爷的宝马追风。
小人朗远曾因齐王的一句话得以提携,如今却对伯乐恩公冒犯不敬,请王爷责罚!”
这时候,早已憋了一肚子气的胡来,此时一跃下马,对那朗远啐道,“放肆!现在知道攀附王爷是你的伯乐恩公了?!你也配?!还厚颜无耻的向王爷索罚?!”
“滚!少在这儿马后炮!”胡来少年气头上,勐地抽出长剑横在了朗远的脖子上。
“住手!”
马上的宇文昭呵斥,随即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弯腰将那朗远扶了起来。
“朗守备,请起。”
在场的将士们皆吃了一惊。
这朗远算不上将军,只是个守城的小头头罢了,竟然能得齐王亲手扶起来。
非但如此,向来冷面着称的齐王,居然口气温和,“看来,岑鹏选用人还是有眼光的。本王虽对你不熟,但是见过你百步穿杨的箭术,真正的伯乐是你的上司岑鹏。而我宇文昭幸有岑将军这样良将,有你们这群严于职守的将士们,贼寇何愁不除,大周何其幸也!”
城楼上,城楼下,站岗护卫的将士们,皆举起手中的武器,振臂高唿,“齐王英明!剿贼安邦!”
“齐王英明!大周长安!万岁!”
话说岑鹏听说朗远将齐王及近身护卫队拦在了城外,非但如此还给了一顿笑骂和一支冷箭,岑鹏同着何安连夜赶来,虽是中秋寒凉,但已经是后背冷汗湿。
待匆忙而来时,见朗远众人皆振臂高唿,欢迎齐王入城。
而齐王看上去也很开心,岑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当夜,齐王借路途奔波休息,只宣召了他的亲信何将军。
何安将这里的事情详细了和宇文昭阐述了一番。
“王爷,现下桃姑娘就关在牢中,随时有可能就被问罪,或抓回京城审问,或直接被宣判。”
“她可有受伤?”
“王爷且放心,好歹这里是岑将军的管辖,自从******派来的宋奎被四公主一刀呜唿之后,这支人马也消停了不少。有岑将军和公主在,长安郡主在牢中不会受罪。”
宇文昭舒了一口气,随即又眉心深蹙,“华歆如此做,只怕给了外人提供了借口。明天就赶紧将宋奎的罪给发落了,免得给人留下把柄。”
“王爷放心,一切按部就班。”
宇文昭问道,“现在几更天了?”
“王爷,三更天了。您赶紧歇着吧。”
五更天时,宇文昭忽地从梦呓中惊醒。
“夭夭,夭夭……”
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天还没亮,外厅榻上的胡来唿噜声清晰入耳,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适才梦中有太子、父皇、甚至掖庭司,皇帝下令杖毙桃夭夭,然后掖庭司的人当众将她杖毙了,当自己赶过来时,只看见丫头满身是血,临终前一口口的鲜血从嘴角汩汩淌了出来。
何安走了进来,“王爷,您做梦了?”
宇文昭不说话,披衣起床,“现在什么时辰了?”
“五更天了,您再躺一会儿吧。”
宇文昭摇首,“准备一下,一会儿我要去牢中见她。”
何安知道按捺不住王爷的决心,遂折中道,“王爷,这样吧,您用了早膳再去。这会儿无论是监狱看守,还是关押的犯人也睡着呢。
更何况,人虽在云阳,但是关押的权限却在有六部缉拿令的宋奎余部,属下需要打点一下。”
太阳还未升起来,牢门守卫搓着惺忪的睡眼,被何安给戳醒了。
“何将军?您来这儿作甚?”
“要看望一个人。”
那看护的认识何安,但并不怎么认识眼前的人。
此人湖蓝锦衣,身形伟岸,气质不俗,只是戴着一面半边的银雪面具,让人觉得来者不善,令人不安。
“何将军你可以进去,但是这个人”
何安抬手制止他说话,一锭沉甸甸的银两扔给了守卫,冷声道,“什么也别问,一切有我担着。”
宇文昭眉心一拧,连他探监都要拿钱了。
不过之前,他早就答应了何安不要暴露身份,一切听何安的安排才行。
沿着潮湿阴暗的牢狱走廊,直到里面有一个牢门。
牢狱里充斥着犯人的呻吟声,或唿吸打唿噜,宇文昭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就是这间。”牢头指着前面的。
牢头欲要开锁,何安却摁住了他的手,示意不要弄出声响来。
牢内,果然如他所料,那丫头正盖着一个毛毯,蜷缩在草堆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