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月也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上下打量着崔雪莉。
客观来说,崔雪莉长得真好,整张脸就红润带笑,那双桃花眼水汪汪得彷佛会说话一般,白皙的皮肤搭配粉扑扑的脸颊让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显得不一样。不过,崔雪莉个性太懒了,所以她的身材曲线远远比不上宋.茜和郑秀晶,更糟糕地是,崔雪莉还有一些内八所导致的罗圈腿,公司已经给她纠正了许久,她平时刻意注意之下也看不出来,但是眼尖的人还是可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当然,其实对于许多男人来说,内八反而是可爱的象征——日本高中生女生就有许多内八字。而且崔雪莉的外貌之中本来就有一些可爱的特质,倒不会显得违和。
不过崔雪莉五官漂亮之余,却没有灵魂,简单来说,就好像画皮一般,只是一个皮囊罢了。崔雪莉一直都坚信着,女人负责绝代风华就足够了,她最大的兴趣就是学习化妆和打扮,除此之外就对什么都没有关心。唱歌不行,不仅跑调而且根本不会换气;演戏不行,粗糙做作的表演甚至比平时自然状态还要别扭;舞蹈不行,四肢无力而且节奏感欠缺……更不要说类似于读书之类的个人素养了。说好听一点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说难听一点就是无知。
其实在现代社会里,真正风华绝代的女人,比起五官外貌来说,自身的经历、知识、思想所沉淀下来的气质,才是最为重要的。褪去那一层画皮,依旧能够经受得起考验的,才是真正的绝代风华。
所以,崔雪莉在男人面前如鱼得水,撒娇、卖萌、装可怜的三把斧炉火纯青,但是在女人面前却屡屡吃瘪,甚至就连高傲的郑秀晶,女性朋友都比崔雪莉多。
顾七月的视线十分坦然,没有刻意地遮掩,也没有什么魑魅魍魉,就只是平淡地看了过去,但却让崔雪莉浑身上下所有的汗毛都站立了起来,脑海之中的警钟却是砰砰砰地响个不停,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感觉不自在,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做出回应,就好像一块巨石狠狠地压在胸口一般,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待机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站在旁边的金基范已经是汗如雨下,他现在完全是进退两难,只希望顾七月把所有怒火都宣泄在崔雪莉身上,千万不要记起自己。现在金基范真的是对当初的一时失手后悔不已,恨不得直接告诉顾七月,“我和雪莉一点都不熟。”
不要说金基范了,就连没有什么关联的李珍基、宋.茜等人,此时也都感觉额头隐隐约约开始冒汗。
顾七月忽然就撇了撇嘴,轻笑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是在逼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顾七月嘴边带着那随意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就把崔雪莉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没有讽刺,也没有暗喻,就是简简单单的平铺直叙,但却让崔雪莉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刹那间凝固成了面具,“如果不想好好问候,我们今天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慢慢等待。”
顾七月其实是可以借助李秀满的力量,只需要说“回去让秀满老师给你加课”,就足以让这群年轻人胆战心惊了,要知道,礼仪是韩国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甚至已经到了骇人的程度,足以成为生活的羁绊,带来无数压力。如果顾七月告诉李秀满,说崔雪莉的礼仪没有学到位,那接下来的连锁反应是十分可怕的。
此时崔雪莉听到顾七月的话,也明白了她刚才的动作有多么不理智——不过她也没有预料到顾七月会抓住不放,如果顾七月想要找她麻烦,有无数方法,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此时崔雪莉更加吃惊的是,顾七月此时居然突然发难,而且还摆出了一副绝对不轻易妥协的姿态。
顾七月刚才这句话就是在说,如果崔雪莉不好好问候的话,那么今天音乐银行的直播就不要出演了!这可是放送事故,牵扯甚广,到时候就没有办法轻易揭过去了。
崔雪莉完全没有预料到顾七月的如此行动,按道理来说,这里是KBS电视台,是一个公共场合,虽然对于不好好问候的崔雪莉来说不利,但同样对于抓住这一点不放的顾七月来说也不利。
在韩国歌谣界,由于序列的存在,有许多前辈对这种序列十分看重,如果后辈不好好问候,完全会把这个后辈交到角落里狠狠训斥一顿,甚至体罚都屡见不鲜。久而久之,圈内就会有传闻,哪个前辈最喜欢教训人,哪个前辈必须要好好问候,哪个前辈十分麻烦……后辈们看到这些前辈的眼神都不一样,像S.M公司这样有传承的公司,先出道的都会将这些小细节传下去,提醒公司的新人。
对于男人来说,这种狠戾的形象倒没有什么伤害,反而可以塑造一个大男人的形象;但是对于女人来说,这却不是一件好事,圈内一直都在传闻,朴贞雅、徐仁英、崔秀英、李顺圭等人都是要求十分严格的前辈,后辈们在背后都一直犯嘀咕,看到她们时更是如临大敌,以至于不少媒体记者都知道了。由于对形象影响十分糟糕,她们甚至不得不公开澄清。
除非是像李孝利、白智英这种级别的大前辈,她们才不会在乎自己的形象,对礼仪要求严格。其他的女性前辈,一般都是随意随意就好。就是为了避免有这种不好的传闻。
现在,顾七月却根本不在乎,大马金刀地就摆出了一副“今天没玩”的姿态,让崔雪莉完全措手不及。
对于顾七月来说,她并不介意自己的形象问题,因为她知道,在娱乐圈里,流言蜚语本身就是基本构成元素之一。即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些风言风语也是屡禁不止的,有的时候越是在意反而会越发糟糕。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生的事,却因为女人之间的八卦而越演越烈,即使当事人一再否认,也会被其他人以一句“空穴来风”堵上,完全百口莫辩。这也是韩国娱乐圈最可悲的一个地方:女人来为难女人。
所以,顾七月并不在意,她知道事情是不可能躲开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像朴贞雅、徐仁英她们那样的形象,其实也是有好处的,流言蜚语基本都不敢惹他们——当然,李孝利那样顶尖的顶尖又是一个例外,关于她整容和隆胸的传言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不过,此时崔雪莉却没有心思去思考顾七月的行为模式,因为她已经面临了选择,要么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要么就僵持在这里。其实这不是一个选择,她是不可能选择后者的,僵持在这里,无论谁过来,她都站不住脚,更何况,这里除了金基范愿意为她说话之外,只有头脑简单的崔珉豪可以骗一骗,其他人都靠不住。所以,她没有选择。
崔雪莉仅仅地咬了咬牙齿,下定决心。然后就恢复了常态,眼眶微微泛红,水汪汪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洁白的牙齿隐隐咬着下唇,但是却露出故作坚强的姿态,就好像受了天大委屈却自己选择了委曲求全一般,然后就缓缓弯下腰,缓缓地,缓缓地……就好像,就好像她的背部受伤了一般。
顾七月真的是就要笑出来了,崔雪莉如此矫情的戏码真是好一出马戏,仅仅只有S.M公司的艺人们看到,真是太可惜了,顾七月此时倒是希望Beast和Leessang他们能够在这里当观众。因为S.M公司内部对崔雪莉的这套戏码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外人看到估计会大开眼界的。
崔雪莉如此姿态,无非就是要透露一个信息:我没有好好敬礼,是因为我背部受伤,不是我不想。但是我也没有说出来做为借口,我还是乖乖地敬礼了。我已经吃了大闷亏,我很委屈,我很坚强,我很乖巧……
其实崔雪莉的如此作态以前在公司也用过几次,她其实很少正式敬礼,对那些吃她这一套的前辈,她三十度鞠躬一下,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撒娇,问候也就算是带到了;对那些不吃她这一套的前辈,她要么远远地逃开,要么就做做姿态,反正大家两看相厌,前辈也不会计较,遇到真正计较的前辈,崔雪莉就曾经来过这一套,说自己背部受伤了。
顾七月所知道的那一次,吃亏的对象是宋.茜,因为她刚刚开始学习韩国礼仪,所以比较较真,还以为崔雪莉对她不尊敬。结果事情闹了开来,大家都指责宋.茜不懂得体谅后辈。从那件事以后,宋.茜就开始逐渐成熟了起来,她这才知道,韩国的娱乐圈并不是国内所听到的天堂。
不过顾七月却不买账,看着崔雪莉九十度鞠躬,然后崔雪莉停顿了一下,就想要站直起来,可是偷偷瞄了顾七月一眼,却发现顾七月根本没有任何表示,一般来说,这种正式的问候,如果前辈没有叫起来,后辈是不准起来的。
崔雪莉试探地稍微抬了抬身子,结果发现顾七月眉毛微微一挑,她只能是再次弯了下去。
此时站在旁边的其他人都移开了视线,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有崔珉豪一个人看着崔雪莉,眼神里闪烁着于心不忍,似乎真的能够感受到崔雪莉的背疼一般,然后偷偷地朝顾七月投去了鄙夷的视线,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咬着下唇,对顾七月表示鄙视。
约莫过了三十秒,顾七月才微微一挑眉,“站起来吧,礼仪还是学得很到位的,比我这个外国人到位多了。只是下一次不要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