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个天子近臣,国家侍中,变成公羊士子!
彻底断绝黄老学派和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学派NTR的可能性!
若能成功,董越相信,以此子现在的地位和学术成就,公羊学派至少还能再兴盛一甲子!
而一甲子的兴盛时间,足够公羊学派统合整个儒门内部的各种杂音,将《公羊春秋》的地位,提高到诸经之,从而确定万世霸业!
张越闻言,有些匪夷所思。
但,董越的要求,正和他的心意。
在如今的汉室朝堂上,身为大臣,他怎么着也得想办法给自己披一层儒皮。
就像张汤、主父偃等人一般一样。
也唯有如此,才能有机会获得儒家的经典的解释权力!
而公羊学派是儒家现在的霸主,若能混进其中,混到一个比较高的地位……
那将来,当个学阀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
正要答应下来,俯喊一声‘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就听着董越道:“鄙人固知侍中足下乃天子重臣,社稷栋梁,且学究天人,当世恐无能教侍中者,故鄙人再三思索,决定焚香祷告先父,代父收徒,以侍中为先父仲舒公再传弟子!”
“万望侍中应允……”说着董越就深深一拜。
这是他和公羊学派现在所能开出来的最大条件了。
毕竟,公羊学派只是一个思想学派,又穷又没钱,唯一能拿到的出手的,也就是这个名分了。
张越听着却是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董仲舒的再传弟子????
张越知道,这个名头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这么说吧,若他果真成了董仲舒董江都的再传弟子,那么整个天下辈分能比他高的儒生,也就没有几个了。
譬如说,他之前一直担心可能会给他捣乱和添麻烦的夏侯始昌老先生一下子就变成师兄了。
夏侯始昌老先生,最初拜鲁申公为师学《诗》,后来又从欧阳生学《尚书》,最后才转的《公羊春秋》。
在辈分上来说,他和褚大、兰陵生以及吾丘寿王是同辈。
所以,张越喊他一声师兄不过分。
而后来开创了尚书系大夏侯学派的夏侯胜小朋友,得叫张越师叔了。
更恐怖的是,在当今天下,辈分能比张越高的儒生,恐怕只有尚书系的欧阳学派当代领袖欧阳高和毛诗学派的精神领袖毛亨先生了。
只要熬死这两人,再熬死其他的师兄们。
他就可以成为当今天下辈分最高的儒家学阀!
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机,只要混吃等死,好好活着,就可以在十几二十年后接班,成为儒家各派共尊的精神领袖。
就像当年的浮丘伯、伏生、鲁申公。
活得久,熬死了其他人,自动成为领袖。
即使不能,也至少能掌握公羊学派经义的解释权!
一时间,张越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就跟你随便拿了两块钱买了张彩票,结果却中了一千万一样。
立刻就是血脉偾张,难以自抑。
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得了这种好处!
更别提,张越早已经立志要做大学阀!
内心虽然狂喜不已,但张越知道,这种事情,必要的谦虚场面还是要做的。
于是,便长身顿道:“小子才疏学浅,德薄如翼,安敢望为仲舒公弟子?愿先生收回成命!”
董越一听这个话,就知道这个事情成了!
对方真要拒绝,就不会这么说了。
于是立刻就按照剧本说道:“侍中公才思敏捷,博学百家,先父生前曾有训:果有能传《春秋》之义者,汝等可为吾收之,为再传门徒!今遇侍中,果如先父之言,私以为,能代先父传《春秋者,独侍中而已!万望侍中以天下为念,以春秋大义为念……”
董仲舒生前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不然董越也不敢做这种事情。
只是呢,当时董仲舒说这个话的时候,瞄准的目标是天子的长孙甚至是未来新君的太子。
如今,董越以权变之,将这个政策用在了这个侍中官身上。
虽然看上去有些违背乃父当年之意,但他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再也找不到比这个侍中官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是天子的宠臣,长孙的辅佐大臣。
将这个政策用在他身上,跟用在长孙身上有区别吗?
没有!
张越听着,也明白了,对方是来真的!
但,还是不能就这样答应。
依旧要谦虚一番,于是,他拜道:“小子闻之仲尼曰:君子当以功受禄!仲舒公天下鸿儒,教化苍生,万人敬仰,为当世先贤,小子于治学之道,无寸之成,岂敢为仲舒公弟子?”
董越听了,马上就道:“侍中公此言差矣,前时侍中赐我《春秋二十八义》,我传诸生阅,皆云:义之善也,纵子夏在世,恐不能削一字!以侍中治学之能,博学之深,吾不能教,不敢教!独先父可教之矣!”
这也是他想代父收徒的最大缘故。
若自己收了,却教不了,那不是打脸吗?
说不定,还要闹出笑话。
代父收之就不一样了!
更重要的是——如今公羊学派并非铁板一块。
事实上,董系的力量,在现在已经很衰弱了。
乃父董仲舒生前,最得意的门徒们,纷纷老的老,死的死。
尤其是吾丘寿王之死,给了董系沉重一击。
若不搞出这个花样,引入这个侍中官为奥援,等他一死,董系恐怕就撑不了多久了!
这才是他想代父收徒的出点。
至于天下人的意见和看法?会不会说他董越阿谀权贵?
若在以前,董越还会担心。
但现在……
却是不必了!
因为,这个年轻人已经用实际战绩,告诉了世人,他很强!
张越听完董越的话,终于拜道:“先生拳拳盛意,小子不敢推却,惟以此身,尊《春秋》之义,行先贤之道!”
董越听了,脸都要笑开花了,立刻道:“师弟请起,待为兄择良辰吉日,沐浴更衣,以奏先父与陛下,求的龟甲之卜,定吉日,具礼仪,设宴席以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