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回过神来,连忙道:“殿下,所谓销售日,乃是工坊园中各位坊主,这两月约定俗成的一个日子……”
“每隔五日,便交付一批货物给县衙官署,由桑令吏卖……”
“按照桑令吏的规矩,此时购入新丰商品,有所优惠,一般满一万钱减两百钱,十万钱再减两千,百万再减两万……”
“各地商贾闻之,纷纷而来……”
这是张越从后世电商销售模式借鉴而来的促销手段,还别说,真的很有效!
特别是那些小商贩,为了能得到这一万钱减两百的优惠,通常会购满一万!
以张越所知,随着这些活动的开展,整个关中的小商贩都被吸引过来!
两百钱,可能对于一些大贾,不值一提。
但对这些小商贩来说,却是可以付出徒步跋涉数百里的辛苦而来的诱惑!
毕竟,只是走走路而已,卖些力气罢了。
在很多人眼中,这是纯赚的。
于是,各地商贾滚滚而来,每到销售日,新丰城里都能聚集数百甚至上千的商贩。
他们的到来,令新丰的产品,彻底在整个关中铺开了渠道。
如今,新丰生产的各色大小农具,以不可阻挡之势,占据了关中的大半市场,并不断挤压和蚕食其他地方作坊的生存空间。
也正是靠着这些,舍得走村入山的商贩,新丰制造,才能在关中迅速打响名头。
现在,就连偏僻的岐山原的乡村,也知道了,新丰生产的农具,价格便宜,质量上乘!
而这一切,小商贩们功不可没。
他们是新丰工坊园产业的延伸,是自带干粮的宣传者和鼓吹人。
现在,这些小商贩们的利益,已经被工坊园绑架了起来。
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生态初步建立。
刘进听着,却是好奇了起来,道:“竟有此事?孤正好许久未去工坊园看看了……不如……”他回头看向张越,道:“张卿,孤与卿现在就去工坊园仔细看看……”
张越听着,连忙拜道:“臣谨奉命!”
但张越心里面知道,刘进根本不是好奇。
他是不放心!
这是诸夏统治者与生俱来的本能。
对于资本的恐惧和担忧在作祟!
这亦是诸夏文明的特征!
在中国资本的力量,不可能在统治集团的警惕和提防之中展壮大。
像大英帝国的东印度公司这种怪物,在中国永远没有生存的土壤。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张越才会将新丰工坊园,向着重工业方向展。
朝着冶炼、锻造和农具生产、加工方向展。
而不是去生产那样利润高,收益大,见效快的什么香水、蒸馏酒、肥皂、玻璃。
这些,张越当然是可以让人研和制造出来的。
但然后呢?
工坊园就会陷入众矢之的,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万一,这些作坊主里,出现几个不懂事的,到处炫富。
那就立刻会迎来灭顶之灾。
只有走重工业,从农业器械上起步,才能勉强安全,并得到统治集团的支持。
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不过就算这样,张越也依然如履薄冰。
甚至可以称得上,战战兢兢!
好在,刘进如今只是本能的忌惮和提防,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
而且,张越还能施加影响,让其慢慢改变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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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穿过拥挤的新丰县邑街道,在卫兵的开道下,来到了县衙东侧的工商署。
如今,这个工商署官邸,已经经过了多次扩建。
总面积比最初大了十倍还要多!
官署的大门,更是被装饰的富丽堂皇,连大门都是鎏金的。
更夸张的,还是这座官署,居然拥有十一道旁门。
比长安的京兆尹官邸还要多三道!
而官邸内外,挤满了前来订货和提货的商人。
张越一行,还未到工商署时,桑钧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赶忙出来迎接。
“殿下、侍中公……”作为工商署的负责人,桑钧如今春风得意,红光满面,甚至还胖了好几斤,连肚子都在朝着达官贵人的标配方向展。
“这两个多月以来,新丰工商署,前后售出各类商品价值超过三万万……”桑钧骄傲的道:“工商署利润,几近两千万,扣除上缴大司农的利润,剩余一千多万,足可负担全县官员的薪俸了……”
这让刘进听了,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赞道:“辛苦卿和工商署诸位臣工了,孤必定要为卿等向皇祖父请功!”
当初,成立和组建工商署的目的,就是要以工商之税,养新丰官吏。
让工商收入,取代农业税收。
现在看来,成绩斐然,效果显著,刘进如何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