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却仿佛看出了先贤惮的顾虑,他笑着道:“屠奢不必忧心,今日之汉军,已非当年之汉军!”
“世间再无霍骠姚矣!”
“在山区交战,我军虽然未必能赢,但汉军也是一般!”
“只要能持平,就可以逼其退兵!”
“毕竟,马上就要下雪了!”
先贤惮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西域的暴风雪,无论对汉还是对匈奴,都是巨大的天灾!
只要暴风雪一来,而汉朝人没有能取得进展,那么先贤惮确信他们便只能撤兵!
如此,他便有机会‘不胜而胜’,借此机会或许可以通过外交渠道,与汉朝人妥协。
嗯,经过这两三个月的战事,先贤惮现在已经确信——匈奴是不可能有机会赢得这场战争了。
汉朝的国力、兵力、人力和战略优势,现在都已经大到让他绝望。
趁着还有筹码,体面的结束战争,赢得生存和展的机会,对先贤惮来说,已高于一切任务。
于是,他点点头,道:“那么,还请大王为我谋画!”
李陵闻言,大喜过望。
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
……………………………………
尉黎国境东部边界范围。
一条无名小河,缓缓的流淌而过。
低温让河面开始出现了冻结的情况,常常有浮冰随着河水,流向远方。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河岸忽然热闹起来。
无数火把,照亮了河道。
十几条浮桥,突兀的横跨了小河两岸。
举着火把的骑兵,有序的通过这条宽不过数丈的小河。
李广利策马扬鞭,矗立在河岸畔,看着自己的骑兵逐一通过。
“两天之内,我军就可以抵达尉黎国都渠犁附近!”李哆走到他身边,说道:“轮台方面的主力,也在昨日开始行动,届时将与我部在渠犁以北百里汇合!”
“善!”李广利颔道:“西域之谁属,在此一战!”
现在,李广利已确信,这一战将直接决定未来西域谁属。
而西域的归属,直接与汉匈战争的前途联系在一起。
若汉得西域,则匈奴将再无挣扎的机会!
而这一次是最佳机会!
漠北王庭主力,遭受了重创,不可能也没有力气增援西域。
西域的匈奴主力由因为轮台而贸然出击,给他与汉军创造了一个如此绝佳的战机!
只要能抓住在尉黎聚拢的匈奴日逐王主力,歼灭之。
那么,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就要崩毁!
“此乃吾此生的最重要之战!”李广利忽然莫名的对李哆道:“还望诸公鼎力相助,携手共行!”
“必为将军效死!”李哆等人齐声下拜。
李广利却是看向远方,那迷雾深处的尉犁国土。
他内心有更多的话,想要说却说不出口。
他已经有预感了,这一战,恐怕无论结果如何,他在西域的存在时间,已经步入倒计时了。
此战过后,朝堂与天子,都不太可能再让他留在河西了。
证据就是,他昨日接到情报。
鹰杨将军、英候张子重,持节率军抵达令居,接管了令居上下事务,还号令了河西四郡的豪强将门之家前去拜谒。
这是最明显不过的信号。
也是汉室的传统。
新人上位,旧人退避。
条候周亚夫崛起,太宗名臣悉数致仕,而大将军卫青之起,韩安国、程不识、李广悉数让位,霍去病之起,卫青病退。
这就是现实,也是统治的艺术。
天子和朝堂,都不可能让帝国的军队长期为某一个势力或者某个人所控制。
从前,他们没得选择,现在有了选择,自是会立刻做出抉择。
好在……
李广利握着自己腰间的佩剑,他知道,自武转文,是武将的最终归宿与命运。
亦是最好的归宿!
只要此战打赢,归朝之日,他或许会拜大将军,甚至太尉。
然后,过个几年,待天子垂暮,新君将即位,或会列为辅政大臣人选。
如此,掌握军政大权,成为新朝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这样想着,李广利就露出了些微笑。
“说不定到时候,张子重依旧要对吾行礼,口称末将晚辈下官……”想到这里,李广利的心情就变得格外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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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居塞中,一切已经井井有条。
这几日,不断有来自河西的豪强、将门之家的代表,来到令居,拜谒张越。
他们的来意,不需要说,张越也懂。
所以,张越很有耐心的一一接见。
然后,还带着他们出城去看河湟地区的建设。
一边走,一边给他们画饼。
河西未来的蓝图,被他娓娓道来。
什么五年千里渠道计划,十年五百万亩垦地计划,三年移民五十万计划。
说的河西四郡的豪强、贵族、将门之家心若鹿撞,恨不得当场跪下来抱住张越大腿,将他视为河西的救世主。
没办法!
旁人说那些话,会被看作吹牛X,跑火车。
但张越不会!
因为他有实绩!
新丰亩产七石的大卫星,使得所有人都对他有着莫名信任。
而他的战绩和成就,也足以打消所有人的疑虑。
这就好比,一个普通人说:我要买航母回家当玩具,大家会嘲笑他。
而马总统说出来,就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甚至会认真思考,马总统该把他的航母停到什么地方?
这就是名望、地位与身份的作用了。
而靠着这些,张越迅速的收割着河西各郡上下贵族、官员甚至百姓的拥戴。
不过数日,他便接到了几百份写着其子弟名讳的帖子。
这些都是河西贵族与将门、名门之家的投名状。
而这些帖子意味着,那些家族保证将他们的嫡子,至少有继承权力的嫡子,送到张越身边,任由差遣。
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宣告,河西四郡换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