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四节 权衡(1)(2 / 2)

“若无能度过这一关……”他握着拳头,在心里誓:“今日之事,必百倍偿还!”

…………………………

令居塞内,张越等到了确凿的消息。

贰师将军李广利已经班师,他除了在龟兹的都延与尉黎的渠犁以及轮台等要地留下部分防御力量外,主力已经开始陆续从西域回撤。

第一批骑兵甚至已经撤入了楼兰境内。

这让张越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同时也对李广利有所改观。

他最怕的事情,莫过于李广利和历史上一般,昏了头,孤注一掷的率军在冬季的暴风雪之中继续进军。

那,张越就不得不插手此事,去将汉军带回河西了。

还好,李广利现在还没有被逼到绝路。

而跟着这个消息,一起抵达令居的,还有一个熟人——李广利的副将兼绝对心腹李哆。

李哆的来意,张越不需要去见就明白。

无非是来交易的。

交易内容也是显而易见的——大抵应该和李广利目前的困境有关。

左右无非不过是想要利用张越的影响力,甚至借助张越的力量来度过他们面临的难关。

讲道理,张越也仔细想过与李广利结盟。

显而易见的,若能借此机会,与李广利联盟,好处是毋庸置疑的!

先,张越将获得一个良好的开端。

至少可以省去他数年的经营时间,完全可以顺利的接掌河西,接掌整个对匈奴作战的事务。

李广利在河西经营十余年,势力盘根错节,而且掌握着大量的第一手对匈奴的资料。

这些资料里,包含了无数他所急需的西域地理、水文、人文以及漠北道路、山川、河流的情报。

这些东西,无疑都是非常宝贵的。

更是需要时间和精力来搜集的。

其次,便是一旦张-李联盟达成,那么至少在未来数年,张越都不需要再担心朝堂内有人扯他后腿。

只是……

值不值得?

能不能做到呢?

这两个问题,张越一直在思考,所以也就借故一直没有去见李哆。

想了差不多三天,张越才算有了些决心。

但依然不够坚定。

毕竟,李广利这次这个跟头栽的实在有些大。

丧师之罪,加上先前的矫诏、软禁天子使者,几乎可以让其毫无翻身的余地。

哪怕极力争取,最多也不过是得到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而已。

要知道,现在盯上李广利的,可不仅仅是他过去的仇人了。

现在的李广利集团,就像一头海洋中的受伤流血的鲸鱼。

围绕在其周围,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毕竟,李广利集团,可是关系着上上下下,数百名两千石,千余名千石,上百个关内侯、封君,十几个列侯的位置。

只要其倒下去,这些位子就空出来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绝人仕途,就是刨人祖坟了!

张越很清楚,他要是这么做了。

很可能几乎是马上,就会为他招来一大波暗中的仇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奇怪,这就好比后世两个国家打仗,结果第三国强势介入,中止战争。

但通常不是第三国受到尊敬,他得到的通常只有仇恨!

现在也是一般,张越很清楚,他若介入此事,拉李广利一把。

很大可能他只会得到李广利一方虚假而廉价的好感,却极有可能让那些等着吃李广利集团腐肉的家伙恨之入骨。

总的来说,是得不偿失。

更麻烦的是,这个事情还充满了忌讳与禁忌。

毕竟,李广利做的可不仅仅是轻敌冒进。

已经显示出来的情报表明,李广利为了军功,先是对天子诏书阳奉阴违,搞得范明友与他的护羌校尉上下愤恨不平。

接下来,又为了引诱匈奴入套,间接导致轮台失陷。

最后更是接连犯下矫诏、忤逆天子,乃至于软禁钦使等大罪!

想要洗地,空间很小,而且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天子误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两个军方大将联盟?

长安天子睡觉的时候,能睡踏实?

当初,大将军卫青与骠骑将军霍去病,都不敢搞这种事情。

卫霍集团展到中期,就已经是斗争多于合作了。

甚至展到针锋相对,一度你死我活。

这不止是利益相争,也有正治考量。

然而,即使有这么多的禁忌与难处。

张越却依然现,似乎拉李广利一把,得利要更多一些。

和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人,需要处心积虑的经营人脉,维护关系,千方百计的维持一个好名声,尽可能的减少仇人,增加盟友。

但张越现在却已经到了迫切的需要一批仇人的地步。

不然的话,继续展下去,张越感觉自己很可能会被皇权所忌。

当年,连瓒候萧何都需要自污。

何况是张越?

换而言之,其实仅仅是为了招仇树敌这一点,他也该去拉李广利一把。

其次就是拉李广利一把,可以稳定朝局,避免政局动荡。

要知道,一旦李广利集团骤然倒塌,这个权倾朝野十余年的超级势力一崩盘,必将引连锁反应。

去年公孙贺父子倒台,引的动荡,到现在都还未完全停止呢!

公孙贺父子这样的废物,都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力,李广利集团若忽然垮台,正坛上的暴风恐怕会刮上好几年。

说不定还会引一场巨大的争斗——就像历史上,李广利集团倒台后的风波一样。

张越可一点都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与之相比,他宁愿李广利和他的集团继续留在这个舞台上。

还是那个理由——比起熟悉的敌人,陌生的朋友更致命!

至少李广利集团的目标是可控和可见的。

这就是正治。

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没有原则,只有得失。

不过,想明白归想明白,张越依然是忌惮的,谨慎的和小心的。

在没有确定之前,他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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