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内战打的如火如荼之时,张越已重返居延。
在居延,他接收了匈奴人送来的第一笔赔款——数不清的狗头金、皮毛、珠玉。
仅仅是狗头金,就足足装了七辆大车。
最大的一块,足足重三十多斤,最小的也有几两。
这些是匈奴人压箱底的财富了,是他们数十年来在金山、天山以及籍端水、计示水流域找到的珍藏!
现在,为了缓和关系,全拿来了。
一过称,重八千多汉斤!
张越随便找了借口,就将这些狗头金的价值,贬到了六千金。
理由很简单——火耗。
哪怕他的这个理由根本经不起推敲,但匈奴人也只能认了。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花钱买平安,总比被人端了老巢强!
不过,张越也知道见好就收,黑了一笔就不再黑了。
剩下的皮毛、珠玉,都以‘市场价格’计算。
当然,这个市场价格指的是居延当地的市场价格,而不是长安的。
于是,匈奴人送来的数千件各色上等皮毛,被以几百钱到最多十来金的价格收下。
这里面,包括了数百张品相完好的虎皮、熊皮、豹皮。
以及百余张在长安足可引轰动的白狐皮!
以至于那数千张硝制好的皮毛,总共才抵了不过三千金的赔款。
至于珠玉?
自是如法炮制,上万块品相良好的璞玉,全部按照一般玉石价格计算。
总价值被打压在了四千金。
就这,匈奴人还喜笑颜开,高兴的不得了。
押送的贵族,甚至还找张越打听,以后的皮毛、玉石,是不是也可以按这个价格走?
是不是拿这些东西来居延换丝绸、盐铁,甚至兵甲?
张越微微一笑,就答应了下来。
匈奴人顿时乐坏了,几乎当场就要载歌载舞的庆祝。
没办法,汉匈全面战争迄今已有三十几年了。
三十余年来,汉室全面断绝了与匈奴的贸易往来,使得匈奴人的经济来源,受到了严重打击。
不说旁的,整个已知世界,唯一能吃下匈奴人每年过剩的皮毛的市场就只有汉室。
而匈奴人出产的狗头金、玉石,也独有卖去汉家才能换到东西。
不然,便只有翻山越岭,卖去万里之外的大夏。
费时费力不说,赚到的利润,可能还无法抵偿这一路辛苦奔波的代价。
没办法,狗头金、玉石虽然是硬通货。
但是,它们终究无法像丝绸那样,有着十倍、百倍的利润空间。
而西域本地的国家,虽然也要黄金玉石,但问题是……他们的需求小,而且本身就可以产出。
特别是那些临河国家、山地国家,本身的金玉产量就已经饱和了。
搞得匈奴人这三十多年来,只能将这些黄金珠玉,当成祭品,或者拿来做贿赂汉家官吏的东西。
对匈奴本身的帮助,约等于无。
如今,居然能打开汉匈贸易的路子?
等于宣布,这些从前只能当成消耗品的东西,终于有了用处!
这叫他们如何不开心?
特别是贵族们,都快乐疯了。
他们终于觉得,其实和汉朝的协议,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反正要受损,也只是单于、王庭罢了。
但他们可以得利啊。
部族的皮毛、捡到和挖到的金子、玉石,都有办法换成丝绸、盐铁、布帛以及其他商品了。
爽!
张越却是趁着这个机会,趁机暗示这些匈奴使者——其实,居延和河西,现在对奴婢的需求挺大的。
要是有人能搞到一些奴婢的话……
嗯,盐铁、丝绸管够。
哪怕是兵甲,也是可以换的。
这些匈奴人一听,顿时开窍了。
于是,半个月,他们就带着皮毛、金玉和奴婢,穿越天山,来到了西域都护府的治所渠犁城。
而王莽按照张越的要求,非常实诚的以‘高价’拿下了这批货物。
这下子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西域的匈奴人,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一开始,还瞒着李陵,只敢悄悄的小规模的穿越天山,与汉贸易,贸易量也不大。
但,随着漠北战事的延续,李陵为了筹措军费,特别是兵甲,也参与到贸易中来。
由之,汉匈贸易在两个月中攀升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仅仅是四月,西域的匈奴人,就将上万斤的狗头金,两万多奴婢,总数超过四万的各色皮毛,运到了渠犁。
他们换走了一万多柄青铜刀间,七千多张弓,一百万支青铜箭簇,以及两千多件皮甲,三千多顶青铜头胄。
这些都是张越从长安武库搞来的东西。
基本都是爷爷辈武器。
有些武器的生产日期,甚至能追溯到秦代。
这也是青铜武器的优点了——耐腐蚀,易于保养。
别说丢武库一百多年,就算地下一千年、两千年,也不会腐朽。
除了武器,匈奴人还换走了大批的食盐、粮食、布帛。
等到五月,在事实上,西域的匈奴各部,已经完全仰赖于与汉贸易来维系生存了。
而这时候,西域地区地表上的狗头金、玉石资源,已然基本耗尽。
匈奴人没有办法,只好命令西域各国上供。
同时,组织大批奴隶,在西域的河流、山川之中,找寻玉石、黄金资源。
他们甚至学会了淘金——在尹列水、计示水的支流之中,找那些富含金砂的河段,然后组织人手淘金、挖玉。
但,这些终究是杯水车薪。
仅够抵充,每月需要偿付给汉朝人的赔款本息了。
这里就不得不说,张越当初抄来的帝国主义金融计划真的是太棒了。
看似是吃亏,给了匈奴人一个可能撕毁协议的机会。
实则是捆绑!
特别是他祭出来的付加每月偿还本息的计划。
就像枷锁,勒在了西域匈奴的脖子上,迫使他们不得不每个月都得拿出黄金珠玉皮毛奴婢来冲抵本息。
尽管每个月看上去都不多,不过需要还个几百金罢了。
但问题是,这一个个月下来,匈奴人顿时就感觉难受无比了。
偏偏,漠北的内战,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