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战鼓沉闷的响声,传遍天地。
那是汉朝人进攻的信号。
阿姆循声看去,就见在远方,十余辆汉朝的武刚车上,竖起的打鼓,被人奋力敲打。
与此同时,前方已经完成列阵的汉骑开始动了起来。
他们和阿姆曾见过的所有汉骑完全不同。
从前,汉朝骑兵哪怕是最精锐的重骑兵,在出击的时候也不会排成如此密集的人墙。
但现在,前方的汉朝骑兵,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个个厚厚的骑兵墙。
两个骑兵之间的空隙,近乎为零。
数千匹战马,几乎同时而动。
那钉着马蹄铁的马蹄,重重的践踏着地面,数不清的尘土扬起。
刹那之间,他们就完成了加速。
当三千名汉军骑兵,组成近代骑兵常用的骑兵墙开始冲锋的时候。
整个世界都被这壮观的景象所震撼。
大地几乎像地震一样,颤栗了起来,远方的奔流的红河水中,涟漪不断散逸而开。
就连天空,也似乎因此抖动起来。
这是无比壮观的景象!
若有穿越者在此,恐怕他穷遍自己所见的一切影视资料,也只能从指环王等寥寥巨著之中找到相似点。
但,即使是指环王那样的经典场面,也与现在的汉骑冲锋有着质的差距。
毕竟,影视终究只是影视,无法与真实的战争相提并论!
就像后世的那些反应二战的电影一般。
最经典的影视,也只能反应出个三五成。
没办法,真实的战场,从来都是血肉横飞,残酷无比。
就如现在,汉骑三千,犹如惊雷,奋起而动。
仅仅是他们加速起来的气势,让远方的匈奴大营中观战的人们,目瞪口呆。
“这就是汉骑啊……”有些没有见过汉骑的西域君王,喃喃自语着。
“这就是汉骑吗?”而那些曾经见过汉骑的西域贵族们,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眼睛,看着前方的一切。
“这是汉骑?”匈奴贵族皱紧了眉头,因为他们现,汉朝骑兵的作战方式与过去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仅仅是装备上。
更是战术上、气势上和决心上。
今日的汉骑与过去的汉骑,根本就是两个兵种!
他们不清楚,汉人到底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改变?
但他们明白,若没有好处,汉人那样精明而狡诈的族群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改变的!
而反观他们自己呢?
汉匈开战,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
汉人骑兵从最开始的懵懵懂懂,稚嫩而羞涩,渐渐的成长起来。
然后在卫青霍去病手中焕然一新,超越了匈奴骑兵,成为了世界的霸主。
现在,又脱胎换骨般,用起了新装备、新战术、新战法。
而他们却依旧原地踏步。
最多最多,不过任用了些汉朝降将,使用了些汉朝的训练之法。
但是,汉朝骑兵的真正精髓,那些使他们强大起来的东西,却一个没有学到。
终于是一败涂地,丢掉了龙城,丢掉了阴山,丢掉了漠南,丢掉了河套,现在更是陷入内乱分裂之中。
“传统与旧制救不了匈奴!”有匈奴贵族握着拳头:“摄政王是对的!我们必须学汉朝!”
“从他们的文化、制度、礼仪、文字,全盘学习!”
“匈奴过去的旧俗与陋制,会毁掉我们与我们的子孙的一切!”
更有甚者,甚至有年轻的贵族大声说道:“不止是这些……我以为,我们的血统,恐怕都有问题……”
“最好引入汉朝血统,让我们的子孙也变得高大、凶猛、强壮起来!”
自尹稚斜单于以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看不见希望的战争,终于拖垮了匈奴这个民族的意志,并将他们的自尊打的粉碎!
特别是那位蚩尤将军再封狼居胥山后,匈奴不可避免的内乱、分裂,终于耗尽了年轻人们的全部信心。
事实上,可以说,正是因此匈奴才会陷入如今的内乱、分裂中。
才会有李陵可以执掌西域匈奴的基础。
不然,以过去匈奴人的骄傲,岂会如此?焉能如此?
说到底,这是族群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后的结果。
只是,过去没有人敢挑明,也没有人敢公开说这些话。
如今,在汉骑的刺激下,在局势的逼迫下,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声了。
当然,这也和李陵上台后,大肆清洗守旧派有关。
现在,西域匈奴的高层,基本都已经被换成了亲李陵至少也是认同李陵改革的青壮派。
这些年轻人上台之后,自然而然的会审视这个世界,然后得出他们的答案。
当然,守旧派并未完全退场。
只是,他们也学乖了,也变得圆滑多了,不敢直接忤逆李陵。
“还是看看吧……”有守旧派的贵族道:“汉朝人若真的那么强大,那么无敌,学他们也可以……但若他们没有那么强大呢?”
“是啊,是啊……”马上有人附和起来:“我们还是看看这一战吧?”
“到底是汉朝至强,非学不可,还是他们其实没有那么强?”
李陵听着自己身边的匈奴贵族们的议论,眉头紧皱,他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改革与否以及改革、革新的力度有多大,竟然和眼前的这场战争直接联系上了?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是该祈祷汉军获胜,并且大获全胜?还是希望汉军败退的好了。
这让他感觉莫名其妙,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当然,李陵是不知道。
这其实是人类的通性。
两千年后,我大清也是这样对待一场生在自己国土上的战争的。
而匈奴现在的困境,比我大清更糟糕、更惨!
但他来不及多想。
因为,前方的战斗,已经一触即。
汉军骑兵的加速,已经到达巅峰。
而大宛的方阵,立刻就严正以待。
数不清的长矛,如林而立。
戴着科斯林头盔的雇佣兵们,大声呼喝着,前排的步兵立刻全体半蹲下去。
接着,一层又一层的盾牌推到前面,组成一道厚厚的盾墙。
在盾墙的缝隙里,无数的长矛伸了出来,将整个军阵变成了一个刺猬!
与此同时,两翼的蒲类骑兵则紧紧的游离在两翼,作为掩护。
于是,无数人都瞪大了眼睛。
“汉骑会怎么办呢?”李陵凝神思考起来。
他知道,过去的汉骑面对这样的阵列,除了强冲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现在,没有重戟骑兵,他们怎么强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