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能回来过年的人都回来了,回不来的还是回不来,李传林、李传祖两兄弟就回不来。虽然有邓灏在深城那边张罗,几十万的机器设备不盯着运回来,他们即使回来过年,心里也过得不踏实。何况邓灏在那边有点路子,能买到便宜的二手机械,但那得花时间去寻。
过年了,也得算算账了,还象往年一样李传猛召集大家,由李传健来给大家报报账。账目很清楚,这两三年装修店赚了不少钱,前面赚的钱,都投到家俱厂里去了。现在家俱厂能赚大钱,除了家俱厂赚的钱要继续扩产外,装修店可是把这两年赚的钱一次性分给大家。
一股十五万咧!传田那样的砖屋,都能做得几幢起!
“大哥,不是讲要兼并木器厂吗?”
正喝着茶的李传民一提醒,李传宗也连忙问起这事来。要是能兼并掉厂子,那这点钱就先莫分,一年能少八九万块钱利息呢。
“没事,即使谈成了,也是拿厂子去抵押。那东西赚钱,我们不差那几万块钱利息;要是不赚钱,也影响不到我们。”
也是,两兄弟会意地不吱声了。传林讲是讲那东西有销路,万一没销路呢?用公家的钱买公家的厂,万一不赚钱就把厂子还给公家喽。
大人们在厨房里算账,李家明他们也在书房里算,只是他们人少得多,包括毛伢在内也就四个人,连毛砣、细狗伢都不让他们听。这年头有路子就是好,去年贩笋用汽车运,三车笋单运费就三万,今年用火车拖,十几二十车笋才三万多。
可等李家明报出最后数字,一直盯着货场的毛伢连忙提醒道:“家明,你没算错吧?”
“嫌多?”
“不是,我们只收二十一万多斤笋,后面价钱又跌了,还能赚得到八十多万?”
“我还没说完,这里还有一本账”。
性急的毛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李家明拿出大姐带过来的账本,指着给他和大狗伢解释。冬笋贩过去后,大姐夫把品相最好的冬笋全挑了出来,做成了礼品盒再往外卖,多出来的近二十万,就是礼品笋赚的。
仁义,这笔钱其实是可以不分的,可老大就是拿出来了,毛伢对李家明这种作风,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们以前讲好了的,大家按股金分钱,但也要考虑到出力大小。这次贩笋,大狗伢只负责开车送货,并没额外出什么力,所以大狗伢要拿出一部分钱,给出了大力气的人。大狗伢,你有意见不?”
这话在理,前面端伢没出力,所以投三万带六万走,大狗伢有点不乐意,也只好点头答应。
“毛伢得十三万,大狗伢十二万,我跟大姐各二十万,还有十五万七的尾数,没错吧?”
多两万看似很多,但得看怎么算,其实只多得了一万块钱的毛伢心里一喜,却又连忙道:“家明,这事你出力最大,你得一万,我得一万!”
不乐意的大狗伢既然答应了,就没道理再把话吞回去的道理,一听毛伢主动这么说,也接口道:“没错,要不是你,这次哪有这么顺利?”
万把块钱的事,李家明并不放在眼里,但见他俩都这么说,点了下头继续道:“行,还有件事。那十五万七里头,其中有十三万,你们莫问,那钱我用掉了,毛伢都晓得的。”
李家明让大家莫问,大姐、大狗伢也就不问。堂弟跟森林公安的人那么熟,刚开始两三个混混头子都想抢这生意,后来突然全部被关了起来,难道这不够明白?莫看十几万块钱蛮多,可比起大家赚的钱,那点钱真是该花的,去拜菩萨还要上三根香咧。
算完了账,还有洪伢、庙伢他们的事。这次他们出了大力,其余伢子能去乡镇上收笋,他们七个人可是天天盯在货场里,不但要挑拣笋还要防着别人捣乱。那些收笋的伢子,勤快又运气好的,都赚了上万块钱,没道理洪伢他们拿得还更少。
“这样,我跟大姐一人拿五万,你们一人拿三万,加账上的余钱,凑成十七万五给他们,有意见不?”
那就是每人两万五,按说相对于大家赚的钱不多,可那些伢子只是帮着做事,一分钱本钱也没出,这可比请人做事工资高得太多。大狗伢晓得这里面的事,平时跟二姐一起开小饭店的大姐,她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不禁惊呼一声。
“这么多?”
李家明现在的心机,大姐在外打工不是很清楚,大狗伢也没怎么领教。当伢子头的毛伢可是领教多了,看起来仁义、讲义气,可做起事来那个滴水不漏啊。就拿带伢子贩笋来说,答应了让自己当头子,也确实让自己当了头子,却把钱、销售渠道、人脉全部管住。如今自己手下那十几号弟兄,哪个不是把他当成太上皇、老大的老大?
早先在弟兄们露了口风,生怕李家明不给他面子的毛伢,看了看老大的脸色,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见大狗伢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自己来解释。
“忠华姐,这不多。要不是森林公安突然捉人,他们是准备好了去坐牢的!再讲端伢他们都每人赚了一万,洪伢他们都是我们自己人,总不能比端伢他们拿得少吧?”
跟着姐夫呆在沪市的大姐不晓得内情,连忙看向弟弟,小声道:“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