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国师不必为此忧虑。既然这些消息是假的,我回去自会将消息全部销毁,国师请放心。”
伊丽莎白这每一句都绵里藏针的样子,急得国师满头大汗。
他很想揪着伊丽莎白的领子问她外面到底传了些什么风言风语,他与法师国私底下的联系是否已经暴露了,但他不敢。
若那样做,就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他其实心里有鬼,否则为何要对一些不实的传言如此在意。
察觉到对面的国师如坐针毡的心情,伊丽莎白的笑容越发温柔优雅:“国师为何满头大汗,是否这里太闷热了?”
“啊?”
国师抬手抹了把额头,一看掌心里全是汗水,他吓得赶紧将手握成拳,缩回袖子里:“皇后见谅,老臣最近身子虚,总是发虚汗,让各位见笑了。”
“国师,是吧?”
少女突然站起来,打断了两人的虚与委蛇:“我成年礼那晚,陛下放入我杯中的药物出自你手,对吧?”
砰咚!
人鱼王一个没坐稳,滚落地面。
伊丽莎白一双明亮的浅蓝色眼眸睁得圆圆的,嘴巴也大得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阿、阿白小姐,你……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不久前,我才得知原来我曾经得到过国师如此的照顾。”少女没有理会伊丽莎白,兀自拔出腰间利剑,利剑直指国师咽喉:“这份情谊,我自当回报。”
人鱼王望着头顶上那柄锋利的剑刃,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国师也惊到了。
少女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把他这个老油条也给打懵了:
“阿白小姐,老臣对您从未有过任何冒犯之心……”
“你就说那瓶药水是不是你做的吧。”少女不耐烦地说道。
国师当场语塞。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他否认这个事实没有意义。
可如果承认……他还能活吗?
“我还查到,”少女没有理会国师的沉默,继续说道:“陛下大婚那天,海叉族之所以能突破结界,一路打到皇宫内院,也是多亏了国师的帮忙。”
少女此言一出,伊丽莎白和人鱼王都猛然将视线射向国师。
国师老脸一僵,怒而吼道:“阿白小姐慎言!这种没根没据的事情,岂可拿来随意攀咬他人!阿白小姐若是看老臣不顺眼,因为药水的事情一定要致老臣于死地,那老臣也认了!可这叛国的大罪,老臣是万万不敢擅领的!”
“呵呵……”少女手中的利剑挽了个剑花:“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承认药水的事情,现在立刻拿这件事来反告我攀咬。政客老鬼,果然油滑。”
“你!”
国师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想要证据,我这里有。”
少女从腰间布袋中掏出一块破布,往桌面上一扔:“这块布是你的吧?”
“阿白小姐真是好笑,这样的烂抹布到处都是,随便捡一块就当做是我的了吗?你这诬告的水平,不得不说有点低啊。”国师冷笑不已。
少女唇角一勾,手中利剑将破布翻过来,露出了另一面布料上绣着的图案。
因为布料实在太脏了,脏得根本看不清原先上面有什么东西。但借着窗外的光线,依稀还是能看到那上面确实是有图案的。
而且那图案还在阳光下隐隐泛着微弱的光,显然不是普通布料可以做到的。
“这是在织布之初,就将金丝银线织到了布的纹理之中,这种技法在人鱼国很少有,一般都是提供给权贵使用布料上才会有。”
少女平淡地说道:“这权贵,指的是国王、皇后……国师之流的人物。”
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在场的人里面,最不可能叛国的自然是人鱼王。
接下来便是伊丽莎白,因为肯星顿家族跟人鱼王的利益是几乎捆绑在一起的。而且海叉族入侵皇宫那天,伊丽莎白差点被海叉族杀掉了,所以不可能是肯星顿家族叛国。
那么剩下的……
伊丽莎白和人鱼王看向国师的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国师心下骇然,但他还是勉力稳住自己,不让自己当场晕倒:“阿白小姐,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证明老臣叛国啊!”
“是吗?”
少女微微一笑,利剑指向布料边沿——那上面竟然还沾了些许蓝色的泥沙。
“这是什么东西,陛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少女睨着人鱼王:“不如就由陛下来给我们解说一下?”
人鱼王定睛看向布料边沿,当他看清楚那些蓝色泥沙时,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晃悠悠地,仿佛好像随时都会再一次倒下:“国师,你为何要这么做?”
国师还在强辩:“陛下,难道您也相信这个居心叵测的女子?!她的心从来不在陛下身上,她处处与陛下做对,她巴不得陛下您死啊!所以她才会处心积虑想要搞倒老臣,就是为了切断陛下的一根臂膀,陛下明鉴啊!”
人鱼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似乎强忍着悲痛:“你是从小看着朕长大的,朕的父亲把朕托付给你,你也答应了他,要永远照看朕,永远不会背叛朕,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国师怔怔地望着人鱼王:“陛下,莫非您真的不相信老臣?”
“你要朕如何相信?!”人鱼王指着桌面上的布料:“那上面沾着的东西,你自己难道看不见?你的住所一向都有重兵把守,平时没有人能进入你所在的小屋。那阿白又是如何拿到你身上的布料的呢?!还有,布料上沾着的蓝色泥沙,那是皇宫结界柱下面才有的,阿白根本进不去!她又如何弄到这样的蓝色泥沙来栽赃给你?!你说啊!”
国师颤巍巍地动了动身体,探出脖子去看桌面上的布料。当他的视线触及那蓝色泥沙的时候,他的瞳孔很明显地缩小了。
人鱼王捏紧双拳,眼角泛红气喘如牛,他在忍耐着击杀国师的冲动:“国师,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