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使幽州(二)(1 / 1)

出了帅府,李岘才感觉出有些后悔来,他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忍不住冲动就答应了童贯的要求。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一向做事情很理智,但这一次确实是鲁莽了。也许是不忍心看到华夏大地遭受金兵蹂躏的下场,也许是心底一直掩藏的血性?

他总觉得这时候应该为母国做些什么。

出了门,被凉风一吹,他这才清醒过来。这大宋国实际上已经没什么救了,自己已经绝无可能阻止女真人的入侵。

既然如此,自己这冒险一行,又有什么意义?

一批批骑着快马的传令兵从帅府里呼啸而出,直奔城门。这是李岘的要求,让顶在白沟河一线宋军后撤回来,至少与辽军保持二、三十里的安全距离,省得那些大头兵们私下里发生冲突。这当兵的在一线互相对峙,发生擦枪走火的事是太正常不过的了。

辽人立国已经有二百来年,已经汉化得相当厉害了,就如后世的满人,这一点能够从耶律大石成为自辽国立国第一位在科举中高中的契丹族状元就能看出来。这与那些野蛮的原始部落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即使发生冲突,也会遵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所以出使辽国的危险并不是特别大。

但他还是要求尽可能避免与辽人发生冲突,因为这极有可能给和谈造成很大的麻烦。

向七牵着李岘的枣红马凑了过来:“家主,咱们要去哪?”

“啊……”李岘这些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只顾埋头想心事,直接走出了半条街,“咱们出城,到军营里转一转!”

刘延庆与童贯走得很近,他把自己的中军营帐设在了城外,而种师道则刻意与童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把自己的西军统帅部设在了雄州以西有五十多里以外的安肃军,而且中间还隔着一大片沼泽地,交通十分不便。老种这是在向童贯示威,他是天家任命的西军都统制,总领西军,但是童贯一到,就安排刘延庆分去了自己一半的兵权,这让心胸并不怎么宽的种师道情绪很大。

到了刘延庆的中军营帐里,老刘屏退左右,又仔细地打量着李岘:“你真的准备跟着赵良嗣去辽人那里?”

“先说清楚,是赵良嗣跟着我,我才是正使。”李岘有些恼怒,“特么的,老子是被老童算计了一道。”

“呵呵,老童就那德性,逮住了谁往死里使唤,不过他还是比朝中那些翻脸不认人的文官们还是要强了许多,到少用得着你的时候,好处是给够了的,如果是有功劳,倒也不吝赏赐。”刘延庆说道。

“你这回投靠老童做的也太明显了吧,搞得老种和西军上下对你意见不小。”李岘说道,“你这是准备要与整个西军决裂么?”

“P,是老种对我意见不小那是真的。”刘延庆不屑地说道,“老子没他们根底深,现在的地位都是年青时拿命换来的,他种师道上过城头与敌人搏命拼杀过么,只不过是仗着他父祖的余荫,才坐到今天的位置。我要不跟童贯走近些,早特么被他们啃得渣都不剩了。辛兴宗和姚平仲、杨惟中这些人也投了老童,怎么没人说他们,无非是因为我分了他的权力罢了。”这刘延庆年青时也算是一员猛将,不过是人越老,胆越小,其实西军的这些老将都差不多是这个德性,原来刘法的胆子还算大,但经历了一回生死,也变得胆小了起来。

“好好,咱也管不了你和老种之间的糊涂帐,现在辛兴宗的人马在哪?”李岘问道。

“白沟驿,我已经通知他开始后撤了,辛兴宗没那个胆子挑衅辽人,倒是姚平仲一直跃跃欲试的。”刘延庆说道。

“把那些不安份的调到城南的后军里去,否则他们惹到了人家,我倒要替他们受累。”李岘说道。

“我这没啥问题,就是杨可世和李孝忠那里你得亲自去说,我这管不了他们,现在就是老种也不太能管得住他俩。”刘延庆说道,实际上就是顶在河边的杨可世各部与辽人发生冲突的可能性最大,而且他手下的兵将也都不是些安分的人。

李岘点了点头:“行,我北去的时候就让他送我!”说罢他就要告辞。

“你不吃了饭再走,老夫替你践行!”刘延庆说道。

“算了,我得往各营里都转一圈,明天就要动身,这话得提前给他们搁下,这回有谁敢害老子,给添麻烦,哼哼,以后就别我提前没打招呼!”李岘起身之后说道。

李岘是在王禀的营里吃的晚饭,王禀摆了宴为李岘送行,叫上了刘韐、王渊、姚平仲、杨惟中、杨震几人,却没有通知辛兴宗和焦安节。他和辛兴宗两人因为抢方腊俘虏的事结下了深仇,而焦安节是被刘法赶出来的,他也不好得罪刘法。

刘延庆自然不好到属下的宴席里来,但却派了自己的长子刘光国过来,也算是很给李岘面子了。

大家吃了一半,杨可世专门从拒马河边上赶了过来,进了帐蓬就问李岘:“你真的准备去幽州?”

李岘放下手中的羊腿笑道:“童太师有命,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跟你们喝酒,就是想让你们这一段都老实点,带着兵离边境远一点,省得我的脑袋没让你们惹恼的辽人给砍下来挂到幽州城头上。你们每个人欠了我多少帐大家想必心里也有点数,若是我死了,我的亲兵就会通知俺老婆去一个个找你们收帐!”

杨可世坐到了李岘身边,自己倒了碗酒先一口喝干了,然后才笑着说:“没事,你那些亲兵我们会派人给拦下来的,谁说俺老杨欠你钱来着了?”

王禀指着李岘笑道:“我知道你这次来前线,就是有目的,也许你早就想好了要去幽州。我们只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岘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叹了一口气:“若是你们合兵一处,我还不怎么担心,怎么说十多万西军对上六、七万辽军赢是不一定能赢,但也决不会输。但现在分成了两部分,恐怕打起来吃亏的面占了多些。我这次去,尽量说动辽人让出幽州,他们现在肯定是顶不住女真人的进攻,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若是辽人不肯怎么办?”刘韐问道。

“那能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就行,等着他们自己内部生变。如果我说耶律淳活不过两个月就会死了呢?”

“这怎么可能?”刘韐惊呼一声,语气里自然是丝毫不信。

“我说话一向很准,不信你问问在坐的各位。”李岘哈哈一笑。

平时他偶尔也装神弄鬼,与西军的将领打赌开心,比如打赌阿骨达能以两万人打赢天祚帝的三十万人,赌阿骨达建立大金国,占领辽国的东京和上京,赌大宋国和童贯会出兵北伐,还赌过方腊之乱。反正都是他赢了,搞得这西军上下对他也是疑神疑鬼,你说信他吧,李岘平时可是一点高人的样子也没有,但是不信吧,真要打起赌来是猜的绝对正确。

特别是在喀罗川跑了数百里去救援刘法,这件事却让人深信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李岘笑了笑,看着刘韐:“我这说话,刘参谋自然是不信的,还有几个不信的,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然后他就看向了杨惟中。

只见杨惟中站起身来,“李将主这就是乱说了,俺老杨自是第一个不信,这样,我押二百贯,赌你说的不对!”

李现的目光看向杨可世,老杨把酒碗一放:“我出五百贯,赌小李输!”

“我出三百贯,赌李将主赢!”姚平仲开口说道,这话一出让在坐的一群人都向他投去鄙视的眼神。

李岘笑嘻嘻地看着刘韐:“刘大人每月的薪俸都有三百多缗,自然不屑于你这们这样的小赌,这样,咱们赌您一年的薪俸如何?”

刘韐十分疑惑地看着李岘,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掉了面子,“好,这赌约老夫就接着了,不就是三千六百缗么,如果耶律淳在七月前死了,就算是被你弄死的都成。老夫只当是花钱买了个开心!”

王渊看着这些人,他没跟这些人玩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王禀则摇了摇头,李岘既然敢打赌,估计这回刘韐输的可能性极大。

而杨惟中、杨可世和姚平仲三个骗子则已经开始端起酒碗来碰杯,预祝他们再次合伙骗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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