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何腾蛟与大顺军余部各自不同的心思,李岩却是在准备北上江宁(南京)的作战方案。1646年初,在李岩看来是最佳的一个进攻江宁的机会。
自从十二月荆州守将郑四维因为遭受忠贞营的进攻,实力薄弱,只能向江宁的征南大将军勒克德浑求救。勒克德浑将于12月下旬出兵。此时的江宁,只有少量的巴山满洲八旗兵(据李岩估计不会多于1000人,按照满清一贯自大的做派,一千八旗兵已经称得上人多势众了),以及提督总兵张大猷率领的汉兵四千,据后来洪承畴上报所言,这四千汉兵一向孱弱,全无马匹,盔甲弓箭据称匮乏。就在1646年正月,抗清义师打算趁着江宁空虚,密谋于正月十二日夜间里应外合,夺取江宁。可惜,消息走漏,驻守江宁的洪承畴有了准备,将内应拘捕,然后,十八日两万多的抗清义师在潞安王、瑞昌王的率领下,进攻江宁。然而一方面没有内应,一方面是义军毕竟没有经过训练,战斗力不强。还是被清军主动出击,各个击破。
李岩要的,就是在此时,出动精兵,配合义军,占领江宁,祭拜明孝陵,获得前所未有的政治资本,从而彻底洗刷自己反贼的名声,让世人再不敢轻视自己。更重要的是,打破清兵不可战胜的神话,提振江南人心,为最后的反攻创造一个良机。
因此,在十二月底,明知道自己只整编出了一个协八百多人的新军,其余的还是之前的编制与冷兵器,李岩还是准备
主动出击了。
1646年初,李岩出兵。这一次,李岩出动了五百骑兵,八百整编军以及八百老兵,基本算得上是倾巢出动了。
而且,由于交好了葡萄牙人,还乘坐了他们的海船,足足是5艘三百至六百吨的的帆船,主要是战马太占空间了。但是为了战斗力,还是只能如此。
不过,这支不大不小的海上舰队还是遭遇了麻烦,那就是郑芝龙的海盗军团。虽然他们已经表面上接受了招安,但是在海上,他们依然是海盗。他们虽然见到是葡萄牙的军舰,但是由于舰队规模不大,还是围了上来,要求每艘船缴纳一千两到三千两不等的银钱。
葡萄牙人询问李岩要如何处理。阎童也是随军将领之一,为人火爆,“娘的,早就听说郑芝龙这混蛋不是东西,果然如此,就这么几艘船,竟然要收取上万两白银,真黑。将军,我们和他们拼了。”
边上,护送舰队的指挥官金特西对李岩说道,“尊敬的大明李将军,若是得到你的授权,我们可以主动出击,面前的海盗虽然有十几艘舰船,但是并不放在我们眼中。而且,我们行船速度更快,他们也追不上。”
李岩却说道,“绝对不行,我们将会需要较长的时间漂泊在大明海域上,一旦得罪了郑芝龙这些海盗,他们必然不死不休,我们不能将时间耗费在这些无耻的海盗身上,还是花钱保平安吧。至于我们的付出,迟早要讨回来。”
郑芝龙的海盗们见葡萄牙军舰也只能乖乖缴纳费用,眼露讥讽,“红毛蕃夷不过如此。”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得罪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敌人。
江宁,一处最繁华的院子里,满清的招抚南方总督军务大学士,前大明督师洪承畴愁眉不展,没办法,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洪承畴的职务是招抚南方大学士,可是,到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职务几乎成了摆设。虽然是一名最著名的汉奸,且地位表面上看也不低,已经入阁,如果在明朝就是一名事实上的宰相,然而在满清此时落后的制度下,八旗旗主为首的王公贵族才是最大的实权派,这些投降的汉人,地位再高,在他们眼中,也是奴才。
洪承畴在满清已经呆了不短时间,自然明白自己的境遇,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投降满清是否值得?然而,泼水难收,洪承畴已经没有退路了。此时,他与大多数汉奸的想法一致,那就是协助我大清在最短的时间内统一大明,这样,大家都是满人的奴才,大家大哥不笑二哥,也就间接的洗脱了自己的汉奸之名,反而可以成为“良禽择木而栖”的典范而名传于世。可惜他不会知道,就是他效忠的满清的主子,后来的十全老人却将他列入了贰臣传,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在顺治二年闰六月,清廷派遣洪承畴南下江南,洪承畴曾经以为这是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在大明,作为如此重要的阁臣南下,无疑就是督师的存在,人尊称“督师阁部”。
可惜他失算了,满清的主子们岂能将一方大权交给一个贰臣?名称是那个名称,实际权力却远远不是那么回事。在江南的最高权力者,并不是自己这个大学士,而是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一个名不经传的贝勒,一个在自己眼中的愣头青罢了。
可是,自己的资历再深又能如何?奴才永远是奴才,永远不可能受到主子无条件的信任。即使是招降自己表面大度的皇太极不是也将自己闲置了好久么。
想到这里,洪承畴再次深深的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错了?当初死于大牢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吧。
这时候,他已经接到线报,城内有人在试图与城外义军联系,光复南京,洪承畴听闻这个消息,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无他,自己是此时江宁最高职务的官员,那自己一向看不上眼的勒克德浑却已经率领主力西进了,出了事,谁会担责,一目了然。
在他的严令下,一向懒散的张大猷部绿营被发动起来,没办法,此时,洪承畴也只能命令的动绿营了,至于城中那帮子旗人老爷,洪承畴是别想指挥得动的。
张大猷部在全城大索,终于抓捕了几十人,让洪承畴松了一口气。只是,城外义军分布太广,数量又多,还十分隐秘,若他们没有主动进攻,洪承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等待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