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的妻妾也非常人,显然懂得一些政治。红娘子与寇白门二女就极力反对李岩前往广州,而朱媺娖却是十分矛盾。一方面,自己是大明的长公主,自然希望李岩听从朝廷的诏令,彰显朝廷的权威;但另一方面,自己却是李岩的妻子,且刚刚诞生一个爱女,夫妻感情你侬我侬,十分不舍。让自己的丈夫陷入险境,也是不忍。朱媺娖总算体会了女人为人妻、为人女这两个不同家庭不同身份造成的矛盾心理。
最后,思考了良久的朱媺娖面带期冀的看着李岩,“相公,你会去广州吗?”
李岩反问,“媺娖是希望李岩去广州,还是不去?”
朱媺娖低头,含泪欲滴,“相公,我,我不知道。”
李岩知道这样的选择交给一个弱女子十分残忍,握住朱媺娖的玉手,说道,“相公会去广州的。”
“可是,你不担心……”朱媺娖不敢将剩余的话说完。
李岩说道,“无妨的,现在大敌当前,即使是你的皇兄,也不敢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虽然李岩说的话比较直接,然而朱媺娖却更加心安,这证明自家相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虚应自己,想到这里有了一个注意,“相公,我带着李彤与你一道前往广州。”语气十分坚定。
李岩知道,朱媺娖这是希望用自己与皇兄的亲情来缓和双方的关系,很感谢她的想法,却也没有拒绝,免得朱媺娖伤心。
49年3月13日,李岩带着朱媺娖及小女儿李彤前往广州。
除了李岩,焦琏、郑成功等人在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后,也先后前往广州。
不过,要说朝廷的诏令引发出最大麻烦的,却是在云南。朝廷对于云南参加广州军事会议的人选并没有指定,因为有多方考量。
云南不同于其余地区,这是一个完全由大西军余部控制后才归顺大明的地区,是大明控制力度最小的省份。对于朝廷的诏令,肯定是最有忌惮心理的。因此作为首辅的杨廷麟很有头脑的并没有写明让云南哪位将领前来广州,却因此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比如孙可望,作为大西军余部的头头,肯定是不可能亲身犯险。然而,朝廷出于对大西军的忌惮,对大西军的分化拉拢就从来没有停过,成效还不错。尤其是李定国,在军中很有威望,是孙可望最为忌惮的人,为此不惜大力打压。
但是,李定国一向耿直还有些倨傲,并不甘心做孙可望的下属,仗着有军中兄弟的支持,对孙可望也没有完全放在眼里。矛盾就此爆发。至于大西军另外一名重要将领,刘文秀,则是采取两不相帮的策略,居中调停。
接到朝廷的诏令,一如杨廷麟的猜测,孙可望是不会前去的,因为担心朝廷会使诈干掉自己。表面上,却以云南事务繁杂,实在离不开自己的理由来侧面回绝朝廷信使。
这信使却也不是一般人,他的名字叫陈子龙。
陈子龙,初名陈介,字人中,后改字卧子,南直隶松江华亭,工部侍郎陈所闻之子。同时兼有多重身份,不仅是明末著名烈士与英雄,也是明末重要作家:他的诗歌成就较高,被公认为明代最后一个大诗人、“明诗殿军”,并对清代诗歌与诗学产生较大影响;陈子龙亦工词,被后代众多著名词评家誉为“明代第一词人”、清词中兴的开创者;骈文也有佳作,《明史》称其“骈体尤精妙”。陈子龙的小品文自成一格,《三慨》等作品真切感人又寄托自己缠绵忠厚之情;陈子龙还是明末著名的编辑,曾主编巨著《皇明经世文编》,删改徐光启《农政全书》并定稿,这两部巨著具有很重要的史学价值。
这样的人,稳稳妥妥的一名学霸啊,却还是风流人物,与秦淮名妓柳如是有过一段情。
历史上曾任南明弘光朝廷兵科给事中。清兵攻陷南京,纠集太湖民众武装组织联络,开展抗清活动,事败后被捕,投水殉国。
不过,现在大明复兴于南方,陈子龙觉得困顿于太湖实在是屈就了自己的才干,就辗转来到了广州,成了宣武朝廷的兵部侍郎。且由于才学出众,深的朱慈烺与杨廷麟的喜欢,成为内阁首辅也是很有可能的。
陈子龙自然也猜到了孙可望的心思,却有丝毫气馁,说道,“其实,大王事务繁忙,朝廷也是深知的。子龙临行前,首辅对子龙说道,若大王事忙无法脱身,派出定国将军或文秀将军作为代表前往也是可以的。”
然而,孙可望虽然不敢前往广州,但也不希望别的兄弟前往,以获得朝廷的恩宠,从而使得地位激增,凌驾于自身之上。孙可望这几年作为云南的主政者,很有云南国主的派头,对李定国、李文秀等人多有压制,自然也激起了反弹。三人的矛盾激化。
就比如李定国,听到信使的说辞,赶紧上前抱拳说道,“我大西军余部,毕竟已经归顺了朝廷,朝廷既然有旨要求前往广州,我们作为臣子,自然要前往,既然大王无法分身,定国愿意代劳。”
孙可望听了李定国的话,眉头一皱,却不好说什么,对陈子龙说道,“陈侍郎远来辛苦,还是先行歇息吧,我等会在最短时间确定是否要派出代表前往广州。”
陈子龙点头答应,临行前却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定国,“首辅果有先见之明,只要拉拢了李定国,大西军也就不足为惧了。”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在陈子龙出去后,孙可望表面关心的看着李定国,“宁宇,你真是太莽撞了,广州与我等而言,就是龙潭虎穴,轻易涉入,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李定国却说道,“只要忠于大明,皇帝又怎会拿我等开刀?人说鸟尽弓藏,现在满清还在身畔,就不信大明皇帝如此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