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养殖场的办公室,陈庆东让陈丰进来,然后关上了门,只有他们在里面。为了让陈丰的压力小一点,连谢文海都没让他进来。
“坐吧。”陈庆东客气的说道。
陈丰看了一眼陈庆东,没有动,脸上写满了疑惑,还夹杂着一些后悔和恐惧。
“呵呵,坐吧。”陈庆东又笑着说道,并且亲自拉过来一张椅子放在了陈丰的跟前。
陈丰不知道陈庆东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陈庆东是在做作,一股文人的傲气便冲了上来,压倒了心里的恐惧和后悔,把椅子往后面一拉,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出一声闷响,差点把椅子坐烂了,并且一脸坚毅的看着陈庆东,仿佛是一个被敌人抓住,马上就要送到刑场慷慨赴义的烈士。
看到陈丰这幅样子,陈庆东不由得笑了起来,掏出一盒红双喜,问道:“抽烟吗?”
“不抽。”陈丰语气冰冷的说道,而且又补充了一句,“不会。”
“呵呵,那好吧。”陈庆东笑了笑,自己抽出来一根烟叼上,点上了火,吐出一口烟雾,然后走到一旁的茶几旁,提了提暖壶,里面还有不少水。
“喝水会吗?”陈庆东又笑着问道。
“你……”陈丰被激怒了,像是一只红了眼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陈庆东还是脸色轻松的笑道:“陈老师,你也是个人民教师,怎么那么大火气?你的性格跟你弟弟可不大像。”
陈丰愣了一下,问道:“你认识我弟弟?”
“陈年嘛,县一中初中部的语文老师。”陈庆东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一个玻璃茶杯,放上茶叶,倒上了热水,又说道,“我女朋友也是县一中的老师,跟陈年是同事。前几天陈年住院,我们两个还去医院看望了他。”
听到这么多信息,陈丰知道陈庆东不是在吹牛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跟自己的弟弟还是朋友,便对自己的这种冲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心里的怒火稍一停歇,又立刻燃烧了起来!
“我弟弟住院,还不是拜你们所赐!”陈丰愤恨的说道。
陈庆东把玻璃杯放在陈丰左手边的桌子上,问道:“拜我们所赐?”
“要不是你们办这个养殖场,镇里怎么会强迫我们集资?要不是为了给我集资筹钱,我弟弟也不会连续一个星期连肚子都吃不饱,以至于营养不良,在课堂上昏倒住院!”陈丰大声叫道,仿佛是一只斗鸡!
陈庆东听了陈丰的这番话,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说道:“陈丰,你是个教师,也是有文化有见识的人,怎么还会说出这番话?在乡镇展农业等六大类项目,是县里的精神,也是各乡镇年终考察的重要指标。就算是我们不来办这个养殖场,也会有别的人来办,这件事应该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陈丰其实当然也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只不过是因为他被学校开除之后,心中愤懑无比,又找不到其他赚钱养家的门路,在家里被老婆指着鼻子骂了半夜,第二天还扬言要跟他离婚,并且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想想自己也算是一介知识分子,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陈丰便无法压抑内心的痛苦,恰好这个时候,弟弟陈年为了给他凑钱,连吃了一个星期咸菜,导致本来就营养不良的弟弟竟然昏倒在了课堂上!
这么多事情积压在一起,让陈丰喘不过气来,一心想找个途径泄心中的怒火!
今天恰好路过绿野养殖场的时候,看到养殖场内热火朝天的喜庆场面,对比之下,更显得自己处境落寞,痛苦无比。转念之间,又想到自己之所以落到这步凄惨的田地,源头全都在这个养殖场!
愤怒之下,一时间失去了理智,陈丰抄起一块砖头砸向了养殖场的玻璃!
听到一声脆响之后,陈丰就后悔了自己的举动。堂堂的一个人民教师,太阳底下最光荣的职业,却做出了这样砸人玻璃的事,跟流氓地痞还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