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又苦笑了一下,虽然心里面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责任心和道义根本就不能当饭吃,说来也没什么用,却也没有再反驳陈庆东,显得太过妄自菲薄。
陈庆东站起来,把陈丰杯子里已经凉了的水倒掉,又提着暖瓶准备给他加一些热水,陈丰没有动手阻止陈庆东,嘴上却也说道:“庆东,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陈庆东还是给他加上了水,然后说道:“陈老师,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刚才我也说了,魏书记已经开除了你们,以他的性格,给你们全部都恢复工作,恐怕是不太容易的。不过,天下这么大,工作多得很,万一你们的工作恢复不了,也可以做别的工作啊?不一定非要做老师什么的,对不对?”
陈丰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这些人差不多都已经成家有孩子了,外面的工作是不少,但是离开家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我虽然是个民办教师,但其实还挺不舍的离开三尺讲台的。”
陈庆东说道:“如果不让你们离开双山,就在这儿找个工作呢,而且工资还要比你们当老师的工资高很多,你们愿不愿意干?”
陈丰摇摇头道:“双山的情况,我比你熟,连个像样的企业都没有,又哪里有什么工作?”
陈庆东微微一笑,道:“陈老师,你现在待着的地方,不就是个企业吗?”
陈丰一怔,马上说道:“你说在这个养殖场工作?”
陈庆东问道:“在这里不可以吗?还是说,陈老师对养殖场的工作有偏见?”
“偏见倒不至于。”陈丰说道,“我现在是个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怎么还敢挑剔工作的好坏?只不过……只不过,我也是读了这么多年书,正宗的师范专科毕业生,要是让我从此放下粉笔,拿起水桶去喂鸡,呵呵……”
陈丰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了。
陈庆东知道陈丰会有这样的想法,便笑道:“陈老师还说没有偏见,难道这就不是偏见?其实吧,陈老师你对养殖场的了解还是太片面,总觉得在养殖场工作就是亲自动手去养鸡。其实我们这个养殖场是很有雄心的,立志于打造一个大型的现代化的养鸡场,到时候完全可以实现机械化操作,真正人工操作的地方不会太多。而且就算是现在来说,养殖场内也有很多譬如管理岗位、机械操作岗位等,都是为有文化的人准备的。陈老师可能不知道,我们养殖场如今就有一个大学生,龙湾大学生物工程系毕业的正宗本科大学生。”
陈丰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问道:“真的?龙湾大学的本科毕业生?”
“当然是真的!”陈庆东笑道,“如果你不相信吗,完全可以去问黄德育站长。顺便说一下,黄站长现在是养殖场外聘的席专家!”
因为对自己能恢复工作的事不报太大的希望,得知有正宗的大学生也来到绿野养殖场工作之后,陈丰略有心动,不过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陈庆东知道陈丰做民办教师每个月的工资其实也就是两百多块钱,只是公办教师工资的一半左右,就这么点工资,政府还经常拖欠,另外也没有五险一金之类的社会保障,前途更是不知道在哪里。
就这样的工作,陈丰竟然还这么执着的想干下去,真是让陈庆东觉得可笑、可怜又可惜!
这就是思想和眼界的困境啊!
所以陈庆东又说道:“陈老师,另外还可以告诉你,在这里工作,你每个月拿到的工资至少可以是你做民办教师的两倍甚至更多,而且随着企业的展,你的工资和前途,也可以凭你的努力得到回报,难道不比做个命运不能自己把握的民办教师要好得多?”
陈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既然陈丰这么固执,陈庆东也就懒得再劝他,说道:“陈老师,你再好好想想吧。另外,你也可以去给你那些朋友说一说,或许会有别人想要来养殖场工作呢,毕竟工资高,命运也可以自己把握,对不对?”
陈丰对陈庆东说的“工资高”,算是同意,但是“命运可以自己把握”,他真的是不敢苟同,一个小小的私企而已,还说命运可以自己把握,不是开玩笑嘛!在私企工作,就跟干临时工一样,哪天会下岗都说不定!要说稳定的捧一个铁饭碗,还是要进入体制内才行。
这些话,陈丰觉得陈庆东太年轻,可能不懂,所以也就没有说出来。
见陈丰不说话,陈庆东还以为陈丰是在考虑这件事,又道:“陈老师,反正也不着急,你想好了再说。另外,咱们刚才也分析了,你们去上访,一点效果都没有,最后害的还是你们自己。现在也不早了,你赶紧去告诉你那些朋友,上访的事就算了吧。”
经过这番聊天,陈丰也已经没有了上访的想法,便叹了口气说道:“庆东,你说得对,我们还是不要去上访了。”
说完,又自嘲般的苦笑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呵呵,呵呵……”
陈庆东今天废了这么大劲,给他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他这句话,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并不是说着玩的,便稍微放了心。
不过,陈庆东并不能确定,说服了一个陈丰,是不是其他人就真的会听陈丰的,不去上访了。当务之急,一是让陈丰去劝说那些人放弃上访,二是赶紧给魏海龙汇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魏海龙同意给他们恢复工作,那么就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件事。
虽然陈庆东也知道,以魏海龙的性格,既然下了这个命令,想要他这么快就又把这个命令收回来,实在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