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东说道:“唐工,你也不好骑车子了,就跟王放一块去吧,让他开车去。咱们车后备箱里还有酒,你一会也一块带过来。”
唐永益应声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王文辉和陈庆东以后,王文辉说道:“陈厂长,按说我已经是个过气的人,很多话我是不该再说的,但是我在木雕厂工作这么多年,对咱们厂是有感情的,所以我想了想,我也不怕丢脸了,有些话我还是得给你说。”
“洗耳恭听。”陈庆东道。
王文辉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说道:“陈厂长,你应该知道我是因病从木雕厂离职的,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得的病吗?”
陈庆东带着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
“唉!”王文辉叹了口气说道,“我之所有得脑溢血,一个原因是最近这一年喝了太多的酒,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郭少强气的啊!”
王文辉又接着说道:“陈厂长,你肯定知道,咱们厂里现在有很多茅台、五粮液什么的,每个月在烟酒上的花费都在几十万,这在全县都挺有名,呵呵。其实在以前,咱们厂里也是比较节省的,哪怕是县委书记来厂子里视察工作,接待的时候,也一般都是上本地酒。这个不好的开端,其实就是在我手里打开的啊,我真是对不起咱们厂。”
“王厂长,这不是郭少强弄得吗?”
“虽然这件事是郭少强的主意,但是那时候我还是木雕厂的厂长,这件事当然就应该记在我的头上。呵呵,虽然这么说,其实这件事也该我,都是我自己异想天开造成的啊!那差不多是两年前吧,郭少强找到我,说咱们县委鹿书记的儿子跟他是同学,鹿书记的儿子在龙湾开了一家高档的烟酒商行,如果咱们厂能够定期从那儿采购烟酒的话,鹿书记肯定会非常高兴!到时候,我说不定就会得到鹿书记的赏识。”
“我那时候也正想着离开木雕厂,交流到机关单位呢。因为我的年龄已经四十七八了,木雕厂又是这么个情况,我觉得在木雕厂继续待着也已经没有什么干头了,就想着找个机会回到机关单位,那么退休的时候,应该还能捞着个正科级的待遇,只是苦无门路。郭少强给我说了这个事之后,我就私欲膨胀,为了讨到鹿书记的欢心,便让郭少强去龙湾,跟鹿书记的那个儿子签订了采购协议。”
陈庆东前天听梁俊和唐旭东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怀疑,现在又听王文辉说了出来,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了。郭少强竟然真的勾搭上了鹿光明,看来,以后想要动郭少强,也绝不容易啊!
王文辉又接着说道:“不过,从去年秋天开始吧,我就觉得分管厂务工作的郭少强好像并不为厂子里的事操心,却处处只想着花厂子里的钱,而且还一些想着要把木雕厂进行改制,然后卖掉。为此,他没少给我说这件事,而且还真的找到了一个有意向的客户来跟我谈这件事。”
“我当时只想着回到机关工作,对改制这种事情是没有兴趣的,为了增加政绩,我还让永益他们几个技术员去南方学习新技术,改造、升级咱们厂的产品线,力争推出一两款拳头产品,也算是在我离开木雕厂之前,给咱们厂一个交代。因此,对郭少强带来的这个想要收购木雕厂的客户,我就没有什么热情跟他谈。他前后来了三次,我都敷衍着把他打走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正是因为我的这个举动,给我留下了祸根。”
“祸根?怎么回事?”陈庆东问道。
王文辉看了一眼陈庆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从那以后,郭少强就开始私下里勾结段彬、吴永顺、董文涛等人,准备架空我。我当时其实对郭少强还是十分信任的,而且我又一心在操作着回到机关的事情,所以厂子里的事情我几乎全都都交给了郭少强负责,这也正给了郭少强架空我的机会啊!后来,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郭少强他们已经沆瀣一气,成了气候,再加上前期我听了郭少强的话,每个月用大笔的资金购买烟酒,这让那些普通的员工也都对我有了怨恨,这些情况叠加起来,我在厂子说了话已经没人听了。这种情况下,我又气又急,才引起了脑溢血。从那开始,我的身体就完全不行了,经常住院,后来实在是无力工作,就只能辞职了。”
说完这些,王文辉又看着陈庆东说道:“陈厂长,你听了这些肯定会觉得我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完全都是我咎由自取!”
不等陈庆东说话,王文辉又自顾自的说道:“对!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也没想过让别人同情我。但是,陈厂长,我今天还是要把该说的话都给你说了。我在木雕厂这几年,没把厂子带好,现在木雕厂这个模样,我要负很大的责任,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弥补了!如果我能提供一些帮助,把郭少强这种败类拿下,木雕厂能够在你手上变好一些,我也算是多少为自己的过错做了一些弥补吧!”
陈庆东听完王文辉这番话,不禁有些苦笑,心想这个王文辉说话的口气跟唐永益还真的是如出一辙,都是认为自己对不起木雕厂,所以现在想要做一些事情来弥补,真是怪不得他们两个能聊到一块去啊!
只不过,陈庆东觉得,唐永益应该是真的想要赎罪,而王文辉或许也有赎罪的意思,但他更想要的,应该是拿下郭少强,为自己当初被架空乃至被逼离职的事而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