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卿仅剩一缕残魂,随风飘dàng),也不知去了何处。
他再醒来时,正好离一处坟头近,便借了里头的体用用。
“谁在那边?”
后卿赶爬出土坑,就听到不远处有人的询问。
那人缓缓靠近,大晚上也没有掌灯,若不是她还有气息,后卿都以为她是鬼魂了。
“我……我来看亲戚。”后卿随便找了个借口。
琴筠再走进一些,很是确定地摇了摇头,“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
后卿往后退了两步,他现在体虚弱的很,没功夫和这个女人耗着。
“不认识就不认识。”说着,他便要离开。
“阁下若是需要体,可否换一个,您用的是家兄的。”琴筠拦住借尸还魂之人。
后卿有些不敢置信,这个女人看着就是弱女子的样子,方才还在那边,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的面前。
“可附近只有这一具本座能用的躯体,本座不离开,你能拿本座怎么样?”
后卿说着,凑近女子与她对视,企图迷惑她后离去。
但琴筠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更气愤了,“家兄前些子在战场上糟了难,被魔头吸去精魂,找不回来,已是可怜,你为何还要刁难。”
后卿闻言一愣,合着他用了他杀的人的躯体,这不巧了吗?
后卿没有一丝负罪感,驾着躯体就要离开,却被琴筠再次拦住。
“阁下从家兄体内离去,小女子有办法再给阁下找一个躯体。”
见这女子手不错,他要离开要费点劲,便说道:“好,但在找到下一具躯体前,本座不会离开这个体的。”
琴筠咬着嘴唇,很是气愤,带着这个陌生人离开了墓地。
两人一路往前走,琴筠走得很慢,天都快亮了,才走回家。
“你轻功那么好,为什么不走快点。”后卿忍不住问道,这人走的也太忙了,方才听到声音来的这么快,回去就跟爬似的。
琴筠答道:“我得守着你,不能让你逃了。”
借着微微亮起的天色,后卿才看到这个女人的双眼没有任何光点,手在她眼前晃悠也看不见,看来是个瞎子。
“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虽然好了,但眼睛也看不到了。家兄怕我被欺负,所以就带我离开了家族。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兄长,我活不到今。”琴筠说着,空洞的眼中留出了两行清泪。
后卿可不吃这,问道:“不是说能找到新躯体吗?快点被本座拿来。”
琴筠擦去脸上的泪水,缓缓往房内走去,后卿实在看不下去,抱着她进屋,“往哪儿?”
琴筠害怕得攥紧了衣袖,但此人真的只是想要个躯体,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便指了个方向。
后卿带着她进屋,在琴筠的指示下将她放在了一个木柜前。
琴筠伸手在木柜角落摸了摸,随即木柜中响起机关的声音。“咔哒”一声响起,木柜弹出了一格,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琴筠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木偶递给了后卿。
后卿接过一看,立即警惕,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天机府的东西?”
这个木偶是天机府的假人,一般是用来当间谍的,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随手就能拿出来的东西。
“看来阁下也是江湖中人,小女子的确是天机府的人,但很多年前就和天机府没什么关系了,这个假人是家兄生前之物,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交换?”
后卿看了看手里的假人,终是换了具躯壳。
假人和死人还是有区别的,死人气味太大,太容易被发现,他现在需要找个地方静养,待他重新找回能力,定要回去找玄清麻烦。
琴筠听到一声扑通响,随后便是拖曳的声音,立即问道:“你去哪儿?”
后卿打量了盲女,挥了挥手说道:“再给他埋回去。”
也省的瞎子看不见路,一个人扛着她哥去埋。
后卿正打算埋好了就离开,便听到有人喊他。
“那个,不如留下来吃顿早饭吧!”琴筠小心翼翼地将碗筷放在桌上。
后卿瞥了一眼琴筠,说道:“本座一副假人躯壳吃什么饭?”
“哦。”琴筠应了一声,自己吃了起来。
“阁下叫什么?”
“阁下生前有何期盼,为什么要借尸还魂?”
“阁下能不能告诉我,游散在人间的魂魄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找到路?”
“您说……家兄会不会也找到体,在另一个地方活下去了?”
后卿看着琴筠不停文化,本还觉得烦的,但隐约见她眼里有光,那不是能够见到事物的光彩,而是心中的希冀。
若是他盘算得不错,他占据的这缕残魂应当就是琴筠她兄长的。吃进他肚子的,他不可能自己吐出来。
难怪他会来这个地方。
“我叫……”后卿看了看琴筠,改口道,“钱仲,我叫钱仲。”
“钱仲……”琴筠跟着念了两遍,仰头笑道:“钱大哥你好!”
后卿愣住,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灼烧。难道是旱魃的缘故?
“那是你在愧疚。”
“谁?”后卿看向四周,没发现有人在,再看向琴筠,她已经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云清缓缓从天而降,上下打量着后卿,“你杀了她的兄长,吃了她兄长的魂魄,还掘了她兄长的坟。可怜姑娘家一个人,以后要受些苦难了。”
后卿一眼就认出云清,叫嚣道:“云清!若不是你,本座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云清冷呵一声,不大搭理他:“上次贫道伤了你是不错,但这次你输在贫道的徒子徒孙手上,关贫道什么事?”
见后卿气愤,云清还着急赶路,便提点道:“你用的这假人真正意义上是天机府傀儡,不能离开cāo)控者太远,也不能杀了cāo)控者。”
云清说着,挥了挥袖,只见琴筠和后卿之间果然有缕缕丝线连着。这傀儡原是琴筠兄长的,兄长死后,傀儡顺位交到琴筠手里,现下她便是后卿的cāo)控者。
但显然琴筠似乎并不知道假人是傀儡之事,毕竟知道此事的,要么是会cāo)控的,要么就是他这种,活的够久的。
“你欠了这孩子太多,是该吃点亏了。”云清不嫌事大,加固了两人之间的丝线,命运这东西,可比任何法阵都要牢靠。
说罢,云清消失在山林之间,继续赶路去了。
后卿尝试着离开,但果然和云清说的一样,到了一定的距离,他就走不了了。
他很是气闷的坐回了琴筠的旁边,她似乎进入了梦乡,时不时呢喃一声:“哥哥。”
后卿双肩一耷拉,俯抱起琴筠,带她到上睡去。
琴筠紧紧抓着后卿的衣袖,梦话全是她的兄长,眼角隐约泛着泪光。
后卿轻叹一声,坐在了沿,看着抓着自己的小手,怒极反笑,“算了,我欠你的。”
替她兄长陪她走完这辈子,就算是赎罪了。
想他本是叱咤风云的魔神后卿,往后多年要困在这个女人边,还是有些吃瘪的。
但在后卿没有看到,他与琴筠之间的丝线有一根为红色,如同月老红绳一般。
往后多年,他陪着琴筠一起生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当真没再提一句要找玄清麻烦的话。
五十年后,琴筠终老。
后卿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坐在他们往昔一起生活的屋子里,不知道自己开干什么。
cāo)控者已死,他已是自由,可是他却还是觉得自己被牵绊住。
“定是云清搞的鬼!”
后卿将一切都归咎于云清,气愤的冲去间,追上了即将投胎的琴筠。
“一起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