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南门率先响起了进攻的号角声,随后其余三门也都响起了号角声,一时之间鼓声大震,喊杀声如潮。寿春城内百姓们纷纷躲在家中,内心充满了惶恐。每逢大战,无论胜败,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百姓。无论敌军进城后抢掠一番还是城中的太守征他们去守城,他们都无从反抗。所以大战一起,这些百姓便躲在家中,不敢抛头露面。寿春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所有的守军都被聚集到城门处。城内只有一些衙役胥吏维持着城中治安。
城外,江东兵已经在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后已经越过了护城河,将云梯搭在城墙上,在袍泽的掩护下向城头攀爬。
寿春原本有兵力三万,吕布进攻庐江带走了两万,所以城内只有一万的守军。阎象将城内每个城门部署了两千兵马,留有两千兵马以备不时之需。每座城门两千兵力的部署,对城高墙厚的寿春城来说恰当好处。
寿春城的守军虽说大部分都是昔日袁术麾下,但经过吕布近一个多月的训练后,无论战斗力还是纪律都提升了一大档次。更重要的是,除了吕布实行激励体系外,还有吕布军对军队的伙食也提升了不少,这当然得益于甄宓的帮助。
吕布占领寿春城后,让甄宓来到寿春,成立商会,统一收购粮食、蔬菜、肉类等,以供应自己麾下军队,一方面不禁改善了伙食,也刺激了寿春城百姓们的生活。
所以,比起袁术在寿春,吕布更得人心。
随着战斗的开始,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城头。
阎象看了城下一眼,转身对乐就道:“乐将军,城头就交给你了,勿要让敌军攻进城内。我去城中征召百姓守城!”
乐就抱拳道:“交给末将了!”
阎象匆匆下的城楼去募兵去了。
比起南门的攻势,北门的攻势就显得并不那么激烈了。曹仁虽然和鲁肃联合进攻寿春,但是并不会真的出力。曹操派人给曹仁的书信,是让曹仁尽力协助鲁肃攻打寿春,但要保存实力,所以北门和西门,曹仁只是派兵作为牵制之用。尽管如此,阎象也不敢调集北门和西门的兵力去守卫南门。
曹仁和鲁肃联军猛攻寿春城一日,损伤了两千多兵力后,在夕阳落下后,才撤兵离去。同时寿春城内吕布军损伤了也有一千多。若是敌军再猛攻几日,城内的的兵马就会被耗的一干而尽,折扣愁坏了阎象。
寿春被围也是十多日后的事情,且说十日前,吕布和周瑜对峙于舒城下,一连几日,周瑜都避而不战,只龟缩于营中。
周瑜不战,吕布也不进攻周瑜大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但是这么耗着,对吕布军来说非常不利,大军屯扎此处除了每日里消耗粮草,而粮草还要寿春供应,甚为不便。至于周瑜,有庐江刘勋为友军,不仅不担心粮草问题,还彼此互为掎角之势,一旦一方被攻,另一方则会支援。
可吕布却安之若素,仿佛来此只是练兵游玩一番。周瑜在大帐中也是揣摩吕布的心思,随机就释然了。吕布兵马不过两万,而自己大营共有八千兵力,城内又有刘勋的两万五千兵马,若是吕布来攻,又要防备刘勋背后袭击,这种情况下吕布正是陷入到进退维谷的境地。周瑜这么想也难怪,毕竟吕布虽然于下邳击退了曹操,又夺得了寿春,但说到底还是依仗个人勇武才胜了数场。但说到另外一点,能够以郑宝之众吸引刘勋引兵离去,然后再南下,这的确是个好计谋。
如此,周瑜也就安心的固守大营,只待消息传来,那时便是和吕布决战之时。
吕布大营。
在与周瑜对峙的几日内,江夏刘晔处也已经派人送来书信,信中言明黄祖已经出兵,逐渐往武昌、黄州进发。不仅如此,张辽一路兵马已经行动,只要再过些时日,江东就会听到黄祖出兵的消息,一旦柴桑危急,孙权就会召回周瑜。周瑜一走,刘勋便不足为虑。吕布之前之所以没有强攻舒城,担心的就是江东会搀和庐江一战。若是在强攻舒城之时,江东突然从背后袭击,自己定然会大败。
所以刘晔在往江夏之前,给吕布留了两个锦囊,一个就是若是刘勋不在城内,只需围而不打,引刘勋回援,而后半道儿而击之;第二个锦囊就是若是刘勋在城内,则需围而不攻,引出江东兵马。至于江东兵马,刘晔自由方法击退。
知晓这一切的,除了刘晔和陈宫外,大将之中未有高顺和张辽二人了。所以从出兵庐江以来,高顺一直泰然处之。
中军大帐内,高顺、纪灵、陈登、雷簿四人都在吕布帐内,只听纪灵有点坐不住了,毕竟这来此已经十多天了,这攻又不攻,只在此处干耗着,都憋着一股劲。
“主公,我们不能天天在这儿干耗着,以末将来看,不如先灭了周瑜大营,然后再攻庐江舒城!”
“不妥,周瑜大营也有八千人马,而且还驻守山坡上,即便能攻下周瑜大营,那也是破敌八百,伤敌一千!”陈登这时忍不住说道。
纪灵狠狠瞪了瞪陈登一眼,毕竟陈登在军中可是白身一个,吕布本身对陈登就并无尊重,所以纪灵对陈登此言也不满。
“那你说说看看,你有何计策破敌?”
陈登望了主位上吕布一眼,见吕布似乎并未上心,对眼下的困境毫不在意的态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一愣:“莫非主公有了计策?”
纪灵见陈登不说话,不由得哼了一声,继续道:“主公,请让末将明日领兵攻打周瑜大营。”
“纪将军,周瑜大营固若金汤,不可强攻!”高顺出声言道,随即抱拳请缨道:“主公,大军停留于此,有损我军士气。顺可领陷阵营从后山绕道周瑜大营后方,主公正面佯攻,如此看来,或许还有机会!”
纪灵和陈登都知道高顺陷阵营的厉害,若是从后突袭,或能有奇效,如此也算是破了僵局,这也不失为有效的计策。
高顺之言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吕布还是摇了摇头道:“周瑜若是早有防备,反而会折损兵马。本将自有破江东之策,只是时机还未到,诸位都回去休息,好生练兵,不可怠慢军事。”
“诺!”
吕布直接否定了众人计策,众人都只好离去,唯有陈登未曾离去,吕布不由得问道:“怎么,元龙还有何事?”
“主公,可容在下猜测一下主公之计!”
吕布瞅着陈登道:“说说看!”
“敢问主公可是派人往江夏黄祖处说动黄祖出兵了?”陈登淡淡的说道。
吕布一愣,将手中的竹简轻轻放下,目光瞥向陈登也没有隐瞒道:“不错,本将已经派刘晔往黄祖处,邀其出兵攻打柴桑!”
陈登点点头,随即了然于胸地道:“那就难怪了。主公自从出兵庐江一来,一直不曾大规模攻打庐江,想必是等黄祖出兵。只是黄祖出兵,未必能攻下柴桑,主公这条路未必行得通。况且,黄祖虽为江夏太守,然而为人素无才智,又贪慕财利,岂会白白出兵?”
陈登意思很明白,没有利益的事,黄祖是不会白白损耗兵马去为吕布攻打柴桑的。
“除非,黄祖得了荆州刘表的命令!”末了,陈登又随口补充一句。因为江东与荆州有仇,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孙坚得到玉玺后便撤兵回江东,奈何被刘表派兵拦截,就此结下仇怨。后来孙坚因此进攻荆州,被刘表设下伏兵射死,之后江东与荆州便不死不休。
孙策在平定江东数郡后,便数次出兵攻打江夏为其父报仇,刘表虽无鲸吞寰宇之心,但孙策乃是一头猛虎,时不时的攻打江夏,让刘表深以为患。基于这一点,刘表会让黄祖出兵也说不定。
只是黄祖出兵,若是攻不下柴桑,孙权也绝不会调周瑜回江东。
但看吕布如此笃定,或许还有何计策也说不定,陈登只好怏怏离开了大营,虽然自己猜出来吕布的计策,但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没关系。现在的陈登一心想的是为吕布出谋划策,立下功劳,而后才能重新获得吕布的信任。
陈登走后,吕布合上竹简,背靠着眯起了眼,脑中回想着是否有什么疏漏,只是吕布自问已经没有丝毫疏漏,可又不免再想道:“周瑜就这么点伎俩吗?”
吕布也想不通周瑜所谋,但心中有种隐隐担忧,具体是什么,吕布也难以莫名,心中由此也不免有点烦躁起来。
吕布起身出的大帐,陈卫护卫在帐外,吕布轻声道:“带上两人,随我出营走走!”
“诺!”陈卫也没有阻拦,当即带上两名亲卫跟着吕布出了大营。
吕布骑着赤兔,慢慢往周瑜所在大营之山下而来。山上早有探马报之还未就寝的周瑜,周瑜连忙带人到的营前,得到消息的太史慈也全身披挂而来。
“周瑜何在?可敢下山一叙?”吕布在山下朝着山坡江东大营喊道。
周瑜还未应答,太史慈便劝道:“都督不可轻易下山,吕布武勇,天下人无能敌,若是临阵起歹心,都督危矣!”
周瑜微微一笑,朝着山下高声笑道:“子义无需担心,温侯乃当世之英雄,性格豪爽,行事磊落,岂会以邀约为名做出偷袭某的举动?”
说罢,周瑜便带着几人下得山来,太史慈只好绰枪上马,和周瑜一道下的山来。
火光映照之下,吕布英武的脸上不禁赞道:“好胆色,不过子义是否看轻吕某了?”
说的太史慈脸色一阵尴尬,只是周瑜乃是文士,若是有任何闪失,他又如何向主公孙权交代?所以虽然尴尬,却并无羞色,口不能答。
双方相距五十步,对立而望。周瑜换了个话题,算是替太史慈化解了尴尬:“温侯今日难得有闲心,不知来此有何要事?”
吕布抬头看了看夜空,正是皓月当空,晚风习习,让人感受到一阵凉爽,心境也开阔起来。
“本将很欣赏公瑾,若不是分属敌对,末将还期待能与公瑾把酒言欢,畅怀天下,岂不快哉?”吕布低下头,看着周瑜脸上带着一阵欣赏之色。
“这有何难?在下帐中已经赀备薄酒久矣,只待温侯以及麾下文武前来畅饮。”周瑜淡淡的回道。
吕布笑道:“公瑾巧言令色,实在令吕某佩服。实不相瞒,本将同样在徐州备上薄酒,以待江东诸君!”
二人机锋相对一番后,吕布便换了个话题道:“孙策已亡,孙权权掌江东,年少威望不足,何以能够统领江东?况且江东兵马不及中原,又有长江之险,自古夺天下者乃关中之地,江东孙权不过是残喘于一隅,公瑾不若来我麾下,你我君臣同心,扫荡寰宇,平定天下,使我大汉恩威布于四海,四方蛮夷不敢来犯,此乃千秋之功,届时名垂千史,岂不美哉?”
周瑜摇摇头道:“温侯虽说是当世英雄,然夺天下者古往今来,又有谁依靠武勇便能成功?往近了说,昔日西楚霸王项羽何等英雄盖世,武勇冠绝天下,但最后还是为高祖所败。温侯说我家主公年少威望不足,然我主慈怀仁德,有雄主之风,瑜虽德薄才疏,然愿以肝脑涂地报之。温侯可能不知,我主以国士之礼待我江东文武,我等自以国士之礼报之。温侯今日来招揽,岂不让人耻笑温侯计虑穷尽了吗?”
吕布也没想过招揽周瑜,只是想见识见识这周瑜,此人能言善辩,一番话,让人无法反驳,吕布又不善于辩才,只好不想纠结于此。虽说连番相对,周瑜都占了上分,但今日并不是两军阵前,无损于士气,吕布倒也不在意,继续换了个话题道:“公瑾屯兵于此也有数日,战又不战,和又不和,不知公瑾有何打算?”
“只要温侯领兵离去,某亦会撤兵离去。”
“不然呢?”吕布盯着周瑜道。
“某亦屯兵此处!”周瑜自信的回道。
“如此,江东所谋庐江?”吕布突然问道。
周瑜神色不变的回道:“温侯想象力何其丰富?不过我主早已与刘勋结盟,若是温侯进犯庐江,我江东绝不会袖手旁观!”
“是吗?”吕布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太史慈道:“子义还犹记当日释放之恩?”
当日太史慈领三千兵马断后,以据吕布追兵,中了吕布之计,失手被擒。但吕布怜太史慈忠义和武勇,便放了此人。
听到这,周瑜自信的脸色才一变,一旁的太史慈抱拳向吕布一礼道:“多谢昔日将军之恩,他日有机会定然报答将军!”
吕布爽朗一笑道:“子义可记得今日所言。若是他日本将引兵断后,还望子义莫要前来追击才是!”
“好!”太史慈干脆答道。
周瑜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还想替太史慈换个报恩的方式,只是吕布一拉赤兔马,转身便带着人离去。
周瑜知晓太史慈的性情,当下不再多说,和太史慈同回大营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