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于谯县击败李典后,派出魏越横扫南面郸县、铚县二县,二县都是小城,城中没有多少兵力,面对吕布大军,自然是望风而降。
两日后,吕布便决定往沛国而去,以魏越为将,留下三千兵力,加上收编的曹军一共有四千兵马,吕布嘱咐魏越,只需守城即可。而后便带着六千大军,两千赤卫骑,加上曹氏和夏侯氏的宗族共有数百人口全都沛国而去。
到了沛国,吕布又让陈卫带领五百兵马护送曹氏和夏侯氏宗族往徐州而去,让陈宫安排。至少这些人是吕布手中的筹码,当然还有许多从这两家抄掠而来的钱财。
大营内,吕布让吕蒙和赵云坐下说话,然后才问道:“如今沛国城内还有多少兵马?”
吕蒙想了想道:“大约有两千人马。”
吕布思索一番便道:“明日陈兵于城下,摆开阵势来,然后再派人阵前劝降敌军。若是曹军肯投降便可,如若不然,唯有强攻。”
吕蒙点点头道:“诺!”而后又道:“主公,若是敌军不愿投降,我军还得强攻,在此期间,我已经命人打造了攻城器械,明日可双管齐下,如此才能威慑城中曹军!”
吕布对吕蒙的表现甚为满意,当下赞赏道:“子明甚得本将之心,如此便去准备吧。明日就由你坐镇中军,攻下这沛国城。”
“末将遵命!”吕蒙心知吕布这是将这份功劳给自己,但面色依旧如常,没有过多兴奋之感。
吕蒙离开大帐后,只剩下了吕布和庞统、赵云三人。赵云对吕布一直说不上多少好感,当初投靠吕布,为的是那五十名白马义从,但从心底还是对吕布有所芥蒂,所以刚刚才不发一言。
吕布心中叹息一声,只好对一旁赵云道:“子龙,你当知晓曹操如今与袁绍战于官渡,而不日本将也将挥兵北上,待袁绍势孤之时,出手支持袁绍。”
赵云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静静地看向主位上的吕布。
吕布叹道:“你当日在公孙瓒麾下,与袁绍有过大战,麾下白马义从多命丧于袁军之手,本将只怕你心中有所芥蒂。”
赵云道:“主公此言何意?”
吕布继续道:“本将不妨告诉你,袁绍与曹操一战,不久就会分出胜负。如今袁绍虽然依然兵多将广,但数次已经败于曹操之手,袁绍本人好谋无断,必不是曹操对手。而本将要夺取河北,只有和袁绍军结盟,出兵相助袁绍,与曹操决战于河北。。”
赵云才明白吕布话中之意,当下沉默不言,继续听着。
“与袁绍结盟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击败了曹操,再图谋袁绍。届时本将意在统一河北,而后再挥兵北上,屯兵于北疆,威慑匈奴、鲜卑、乌桓等异族。所以,本将所谋,乃是北疆的安宁,那时正是你赵云大显身手之时。”
赵云这时心下有所意动,心底升起一阵感动,便说道:“主公之意,末将岂能不知?主公放心,云不会为了个人恩怨而不顾主公之大业。”
吕布这才欣慰对一旁庞统道:“如此才是帅将之才。”
庞统也是赞赏道:“子龙和将军俱是出身于边地,对异族戕害我大汉百姓深恶痛绝。虽说袁绍统一河北,关外异族也没有南下中原,但卧榻之侧,岂能酣睡?所以将军要才要一举根除异族之患,只是,匈奴、鲜卑等异族为患数百年,大汉强盛之时,尚且不能慑服异族,将军凭什么以为能够一举根除异族之患?”
吕布道:“昔日吾为并州主簿,那时不过是十六岁年纪,虽然武勇并州,但不过是一个主簿兼骑都尉,麾下只有一千骑兵,又节制于丁原,本将处处掣,不能施展心中所愿。”
对此,赵云也是深有体会,自己投靠公孙瓒,就是看中公孙瓒以屯兵北疆多年,与异族大战,让自己甚为仰慕。但后来加入公孙瓒麾下后,才发现事实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公孙瓒为了自己的私欲和野心,将所有的兵力转而对付袁绍。自己想请缨去护卫幽州北边,但遭到公孙瓒的拒绝。
吕布看了二人,继续说道:“丁原此人虽然表面对某信任有加,然却惧怕某在军中威望,故而限制本将的兵力。那时本将只有一千骑兵,却犹自敢横行漠北,凭借的是什么,凭借的是胸中一股豪情。子龙先前投靠公孙瓒想必也是和某一样,对匈奴、鲜卑等异族痛恨不已。”
赵云深有同感,燕赵多豪杰之士,心中都是对异族痛恨不已,只因异族每每扣关便是杀伤抢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这点,庞统没有说错,他和吕布的目的一样,不禁对吕布升起佩服之情,好奇吕布接下来的话。
吕布见赵云眼中露出认可的神色,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豪情,继续道:“异族之患,虽然已有数百年,短时间内的确很难根除,但本将想说的是事在人为。昔日于并州之时,吾窘于兵力所致,无法领兵横扫漠北,但他日吾一统河北,便会挥兵北上,横扫匈奴鲜卑,便是将要其打服,彻底打服,然后再迫使鲜卑等胡人下马,然后与汉人通婚,彻底汉化这些异族。唯有如此,才是千年之计,万年之计,也是子孙之际。”
吕布望着赵云和庞统震撼的眼神,知道这个将实行非常难,但记忆告诉自己,一切都可能。一直以来大汉边地,鲜卑、匈奴、羌人之患就不断,反反复复,降而复叛,大汉强时,便归顺,大汉弱时,便叛乱四起,既然这样还不如索性,彻底断了这些异族,让其彻底融入大汉之中。
庞统还想辩驳,但吕布说道:“士元乃是智者,这点士元不妨平日无事之时,多替某规划如何才能实行此计,总归好过你我在这里做这些无休止的争论要好得多。”
赵云虽然不明白汉化这个词的意思,但对吕布的豪情生出佩服之情,当下抱拳道:“主公所虑,云自叹不如。云当为主公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好!”吕布大喜,便又对一旁的庞统道:“士元,这个问题,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那位号称卧龙的好朋友,兴许他有答案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庞统点点头,将此事放在心中。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汉立国以来,士族门阀观念已久,这天下的士族都有一种自我优越的出身之感,对寒门都尚且排斥,何况是那些异族呢?若是想要实现汉化,就得破而后立,打破士族门阀的阶级观念。这点吕布虽然有心,但目前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公然反对士族门阀。否则,自己就绝难活到现在。这天下,那些门阀掌握着钱财、兵力、人口,若是将所有的士族推到自己对立一面,那么即便自己以铁血政策去屠戮这些士族,逼迫他们投靠自己,那无异于饮鸩止渴,说不定哪天就会叛乱。徐州之时,叛乱的士族就有许多。
如今吕布的思路就是一步一步剪灭世家门阀所依赖的东西,这第一个就是书籍;像学富五车,其实说的根本就是一本书所用的竹简就要五车才能装得下,一个人自然不可能抱着一本书就可以行遍天下,所以想要看到更多的书,寒门只能依附那些有实力的士族。士族有钱财,家中藏有书籍,而士族的家族观念观念极深,所以寻常人,寒门子弟都难有机会阅览到书籍;这点吕布已经命陈宫让其研究如何改善蔡侯纸了。只要让天下人都有机会读到书,自然不会再依赖世家,那时,世家所依赖的东西便不会在成为秘辛。
……
第二日,六千步兵陈兵于西门,两翼是赤卫骑,共八千兵马,身后的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就绪,还有数架投石车。大军气势凛然,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弥漫在城下。
城头的曹军看着城下数倍于己的吕军,心中都带有恐惧之色。李典已经领兵离开,此时未归,前翻吕军还未曾于城下摆开这么多兵马,如今突然多出了这么多兵马,主将不在,心中难免六神无主。
吕蒙挥了挥手,一名传令兵飞奔而出,来到城下三百步开外,朝着城头大喝道:“城内曹军听着,你们的将军李典已经被我主所杀,此刻沛城已是一座孤城,我军顾念城中将士们性命,望曹军兄弟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即刻开门投降,我军必会善待尔等。如若负隅顽抗,城破之时,性命难保。城上的百姓们听着,我家主公有好生之德,望你们不要相助曹军守城,如若不然,城破之时,刀兵加身,性命难保。我军给城内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还不开门,我军就要挥兵攻城。”
传令兵迅速喊完后,便奔回本阵,城下大军分出数波人马,向南门和东门而去。吕蒙是要围三缺一,也是为了瓦解曹军守城的必死之心。
大军在静静的等着,城内的曹军却在紧张的等待着李典副将的决定。然而李典的副将深受李典的信任,自然不会开门投降,而是加紧做好守城。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城中毫无动静,吕布对庞统道:“看来敌将是不打算投降了。”
庞统道:“若是曹军这么轻易投降,易地而处,将军麾下若是开门投降,将军又怎么能击败曹操?”
吕布点头道:“士元说的有理。”
“攻城!”
前阵,吕蒙不再等候,而后下令大军开始攻城。中军大帐中推出十架投石车,开始向城头发起攻击。弓箭手分布在两侧,同时向城头进行射击。
步兵扛着云梯,冲过护城河,向城头发起了攻击。
“呜呜!”号角声响起,吕军正式发起了进攻。
城头上空顿时被箭雨和投石所覆盖,城上城下箭雨你来我往。先前吕蒙特地命人将李典被杀的消息传到城内,就是为了动摇曹军士兵的士气,如今正好发挥了作用。
秦宜、何曼、何仪各带着一支兵马冲向了城头,在弓箭兵的掩护下,一个时辰后终于爬上了沛国的城头。
曹军每门的兵力不过五百人,防守已经严重不足,危急时刻只能抽调北门的兵力支援西门。吕军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代价爬上了城头。双方在城头展开厮杀。
面对汹汹而至,气势如虹的吕军,曹军难挽颓势,节节后退,被吕军一路碾压至城下。终于两个时辰后,吕军打开了城门,随后城外的吕布军涌向城内。
随着西门的陷落,南门和东门也相继落入吕军手中。见势不妙的曹军只能往北门撤去。吕蒙入城后便派人分兵把守各门,然后带着余下的兵马向北门追击曹军。
残阳如血,照在城头城下,是那么的绚烂多彩。六千兵马付出了一千五百人的代价攻下了沛国。
吕蒙控制好四门后,便分兵清剿城内参与的曹军兵马,然后出榜安民。
吕布对着众人道:“我们进城。”
……
就在沛国落入吕布之手时,官渡。
曹操带着徐晃、于禁、曹洪已经领着两千人摸到了乌巢附近。曹操之所以在此,乃是许攸向曹操献策,让其偷袭乌巢,乌巢是袁绍的屯兵之地,只要一把火烧了袁绍的粮草,袁军十万兵马将会土崩瓦解。
所以曹操当机立断,带领徐晃三人,化装成蒋奇兵马,一路骗过袁军的寨子,到达乌巢附近。
看着眼前的乌巢,曹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眼前就是一个身无长物的美貌女子,而那乌巢就像是女子胸前的两座山丘,让人不禁吞了吞口水。
曹操低声喝道:“杀进去,然后四处放火,孤要一把火烧了袁绍的粮草。”
徐晃、于禁、曹洪三人也是兴奋的低吼一声,而后便分三路冲向乌巢内。
乌巢守将乃是昔日的西门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此人也是士族出身,后来袁绍于渤海起兵讨伐董卓,淳于琼便带兵相投,甚得袁绍信重。
袁绍起兵便多赖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以及士族,所以军中都是士族子弟。这些士族为袁绍提供了兵力和粮草,袁绍才能拥有二十万的兵马,和数千万石的粮草。这淳于琼虽然才干不足,但是士族出身,加上昔日带兵相投,所以袁绍便将这守粮草的任务交给了他,也是想让淳于琼能立下功劳。
这当然是做给自己麾下人看的,也是给天下士族看的,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袁绍,是多么的重信重义。
所以淳于琼得袁绍信任,便在袁军中有点有恃无恐,他可不管前方是否在打仗,依然我行无素,为何这么说,就是此人平生好酒。有的人好色,有的人好权,当然也有人好酒。
而这淳于琼好酒到了什么程度,就是每日必饮,每饮必醉,倒与嵇康达到相同的境界。只是人家是文士,好酒那是风雅,能留下传世名作,但淳于琼喝酒仅仅是好酒而已。
此刻已经酩酊大醉,卧榻于帐中,榻下横卧着其余副将,也都是宿醉状态。喝酒当然是聚众喝酒才有意境,所以淳于琼喝酒都是拉着部下一起饮酒。部下都知道淳于琼素来得袁绍信任,便有心巴结,日日与其饮酒。
身为主将的淳于琼如此,可想部下也定然是如此的散漫。此时,营外没有多少兵马在巡逻,营门处只有三四个袁军士兵,抱着长枪打着盹。
曹军摸近辕门处时,不禁心中大喜,这正是天赐我也。曹军突然冲向营中,然后见人就杀,许多袁军在睡梦中就被一刀枭首。
曹军冲入大帐中,便四散开来,人人都带着点火之物,曹操和徐晃三人一路杀向后营粮草囤积之处,然后开始放起火来。
等火光燃起时,营中的袁军才突然发现有一股敌军冲入营中,立时大乱起来。由于没有主将的约束,袁军只是四处慌乱的呐喊,但是曹军岂会让这些援袁军如愿。
曹军一路放火一路杀,很快营中火光四起,将大营中燃成一片火海。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天干物燥,大火燃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如黄河之水滚滚而来。
一名袁军满脸灰烬的涌入淳于琼的大帐,脸上带着惊恐和慌乱的神色,摇着淳于琼道:“将军,不好了,将军不好了,敌军杀进来了!”
当然平素这名袁军士兵是不敢这么摇晃主将的,淳于琼不仅好酒,脾气也是暴虐。只是此时这名士兵已经顾不得了,摇晃几下,淳于琼还是半醉半醒,无奈之下,只好一巴掌猛然扇去,吃痛之下,淳于琼睁开双眼,怒目圆睁。
“将军,不好了!敌军杀进来了,火,火……”
袁军士兵指着营外,惊恐的叫道,只是叫了几声便再也叫不出声了,淳于琼似乎是惊醒过来,看到这名士兵身后插着一根羽箭,再看看帐外亮如白昼,昏黄的火光映在帐上,脑袋立时清如遭雷亟。
徐晃大踏步而入,将手中的弓箭丢到一旁,走到淳于琼身前,直接将其给拎起来。淳于琼毕竟脑袋还嗡嗡的,头疼的厉害,还未搞清楚状况时,就被徐晃拎着丢在曹操面前。
曹操笑着看了看淳于琼道:“淳于琼,还认识曹某否?”
“曹操?”淳于琼吃惊的,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曹操。目光瞥向四周,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火光。
曹操懒得再看淳于琼,吩咐道:“割掉他的耳鼻,然后让袁军送回给袁本初!”
徐晃点点头,转身拎着淳于琼离开。
官渡,曹军大营。
荀攸看着北边,星空下忽然亮起的冲天火光,眼神之中露出兴奋。成了,终于成了。难掩兴奋之余,未料到此时从营外而入的郭嘉。
郭嘉自从与吕布在宛城分别后,便一路往官渡赶,由于身体羸弱,路上耽搁了好些时日,这些天,乌巢之谋,沛国失守,郭嘉并不知晓。
见到荀攸望着远处的火光,目光一愣,继而似乎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