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锤三人勉强和荆轲达成共识,接着被他赶出了段家。
他们并不愿意就这样轻易答应,而且对找回阿山不抱希望。
离开段家才想到,他好像没说找不到人会怎么样。
而他们也不太敢回去问了,三人觉得这人的路子跟自己大呼小叫吓唬人的伎俩不一样。
二话不说就勒人,把人攥在手里才讲话,他们有点余悸,灰溜溜地走掉。
荆轲拍拍阿代的肩,示意他刚才做的很好。
又把水桶放回井边,把井绳系回去。
“阿轲哥哥。”
段禾苗磨磨蹭蹭地过来,他刚才躲在墙角看完了全程。
“小禾啊,”荆轲笑了笑,继续系井绳,“吃早饭了么?喊阿月给你去做。”
阿月是家里另一个婢女,负责段家夫妇的起居。
又和阿云、阿青、阿代四人一起分摊打理段家上下的卫生、伙食和日常琐事。
段禾苗点点头:“吃过了,粟粥和饼子,还有鸡蛋。”
“那就去学堂吧,”荆轲拍拍手,“我今天要跟你姐出门办事,顺利的话傍晚之前就能回来。”
“嗯……阿轲,刚刚你是……怎么弄他的?”
荆轲低头看看他,随手比划一下:“就……这么一弄啊。”
禾苗学着他的样子转转手,疑惑道:“哪么一弄?”
“嘿呀,”荆轲摸摸他后脑勺,“好啦,走吧,别迟到了,记住我昨天的话。”
“嗯。”他点点头,背着小布袋开开心心跑出家门。
“阿轲啊。”
段然揣着袖子,长叹一声走过来。
“父亲早。”荆轲朝他欠身道。
他虽看不上段然的畏首畏尾、大手大脚、死要面子,但必须要尊敬他。
毕竟是养父,自己也吃了十几年段家的饭。
段然刚才看到刚才那一幕,非常意外,意外到目瞪口呆。
想不到这孩子这么会教训人,还是蛮横的齐大锤。
而且看样子像是制住他们了,他看着荆轲点点头:
嗯,不错,这孩子没白养,那么多饭也没白吃。
点完头,不知该说什么,琢磨半天,才问道:“他们……不会再来了吧?”
“这三天应该不会,但以后不知道。”
“嗯?什么意思?你不是……吓住他们了么?”
荆轲叹了口气:“吓一次可以,第二次、第三次,就没那么有效了。”
“那你怎么打算的?真要去找那厨子?”
“不找怎么办呢?您又不肯出钱,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们吃点亏,拿钱垫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段然揪着眉毛,摇摇手走开了。
他知道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可舍不得啊,而且凭什嘛。
夫人也不会允许的,连给荆轲多添一碗饭她都要算计着让阿月盛松一点,更别说替外人还钱了。
这段家夫妻俩,在自己身上烧钱不眨眼,但要是钱花在别人身上,半个子都能让他们心碎。
荆轲收拾完前院,就转头来找段灵儿。
他没注意到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力量,还傻呵呵地来喊她郊游去。
其实不想让灵儿在院子里,是怕她被人掳去用来要挟自己。
灵儿不明白这个意思,回到房间郁闷了好一阵,直到荆轲来敲门。
“走吧。”
荆轲话音落罢,屋里没有动静。
他就又敲了敲:“灵儿,那三人走了,我们去布庄借马车呗?”
段灵儿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过来开门。
荆轲笑了笑,拎起食盒:“吃的我都带上啦,里面有两个大鲜桃,还有满满的水囊,你扇子找了么?”
灵儿见他又跟自己说笑,与刚才那张冷脸判若两人,心情很快好些了。
但一想到他说的那句话,还是有点难受。
荆轲看她晃了神,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就在她眼前挥挥手:“段姑娘,扇子啊,没有的话今天会热死的。”
段灵儿被他逗的莞尔一笑:“好啦,这就去拿。”
两把扇子,灵儿是水色绢面长方形的,荆轲是蒲草编制圆形的。
扇子能扇风、挡太阳,主要是可以挡脸。
灵儿走在街上,属于吸睛率超高的那种,多远都会有人盯着。
她就拿个方扇子挡住下半部的脸,很多女的都这样,长得丑的也挡。
荆轲一手拿个大圆扇,一手拎着食盒,腰上挂着水囊,边走边扇,扇出一阵蒲草清香。
孙夫人的布庄离得不远,走了一刻就到。
这位大主顾是段灵儿送了重礼才拉来的,衣服也全在这家做。
多靠她带着几个老闺蜜,时不时来照顾青禾轩的生意。
夫人们想找个清净的地方聊天,聚在一起说丈夫和小妾的坏话。
青禾轩空空荡荡的,正好能满足这种需求。
两人到的时候,布庄刚开门。
店里摞着花花绿绿的布卷,架子上挂满各种布料的小样。
琳琅满目,一眼望去很有生气,生意肯定不错。
最外面是麻,然后是细麻、绸、绫,越贵的越靠里。
再往上的锦布就不在货架上摆着了,绢、绮、罗、纱这些高级料子都锁在廛房,外面只有小样。
段灵儿来定做衣服,就挑选一片布料小样,量体裁衣,成衣直接送到家里。
她来这儿做衣服的钱,都远超孙夫人到青禾轩开闺蜜聊天会的。
所以孙夫人喜欢她来。
“段姑娘啊,”她笑着迎了出来,“又来做衣服?哎呀最近可忙了,都没时间去青禾轩,店里刚好来了一批竹青色的罗子,丝滑的那是不得了,很衬你的肤色啊,这么嫩白,穿上可要美死了。”
段灵儿笑了笑:“孙夫人又高抬我了,今天不是来做衣服的,我想借夫人的马车一用。”
孙夫人笑着看看荆轲:“阿轲也在,你们要出去啊?”
荆轲点点头:“是,有点事情,不远,在顿丘,傍晚就能还回来。”
“可以啊,”她挽起灵儿往店里走,“巧得很,车子前两天出去运货了,昨天刚回来。”
她招呼一个伙计去牵马套车,又带着灵儿看了看新布,品评一番,马车就被赶到了门口。
一辆简单实用的马车,一匹矮矮敦敦的棕马。
“阿轲会赶车吧?”她笑着拍拍他,又捏了捏他上臂,笑得更开心了,“哟,阿轲真结实,嘿嘿,年轻就是好啊。”
“呵、呵。”荆轲应付地笑笑。
接着,他把段灵儿扶上车,又把食盒递进去。
安置妥当,从伙计手里接过马杆,向孙夫人道过谢,就坐上车头。
他掀起窗帘朝车厢里看看,心里感慨:这就要跟灵儿自驾游了啊……
段灵儿凑到窗口:“怎么了?”
“嘿,没什么,”荆轲笑着摇摇头,“坐稳了。”
随即转身坐正,轻抽马杆低呵一声。
棕马打了个响鼻,甩甩尾巴,拖着车身不紧不慢地驶出了濮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