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焦点棋局,在于钢厂朱元涛对战承德县第二或第三高手张建民。从实力上看,二者难分高低。
但是大家不要忘了一个细节,刚才没有入场时赵哲说过,张建民半年多前因摩托车出车祸,受过一次重伤。
巧合,大宗师吴清源在四十余岁的职业生涯末期之前,也曾被摩托车撞成重伤过。
张建民这次经过及时而妥善的医治,身体健康并没有太大妨碍;只不过显然对于后来下围棋,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吴清源大宗师同样,据说当时却未得到妥善医治,职业生涯因此被缩短了。
却说朱元涛对阵张建民,双方也是多年的老对手,互相知根知底;又一番恶斗在所难免。
最后时刻,形成了张建民白棋稍好的细棋局面。
而且,每方一小时的包干计时,张建民还剩余十多分钟,而朱元涛则主要不足五分钟了。
那时,赛场已经只有他们二人没有完赛;那里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人们当然都一致认为,张建民必胜无疑了。然而,真正笑到了最后的,确实朱元涛。
而且,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时间和棋局都领先一些的张建民,反而超时判负了。
人们围过去,七嘴八舌地追问朱元涛怎么赢的?
朱元涛也累够呛,回答,我反正形势也不太好,只能绷紧了劲下;至于怎么赢的,还真是不是特别清楚。
只知道最后变成半目胜负了,可能他忘记时间怎么样了?
这个猜测,很可能最接近事实;实际上输棋的张建民,就落寞地独自离开了;只有几个队友关心他,替他惋惜;为什么没有照顾好时间呢?
胜负世界其实非常残酷,李铁如看到两位高手也黯然落败,自己离奇的输棋的痛苦稍微减弱了一丝。
马少恒能够轻松让他两子,张建民保持着对他三比一的战绩;或者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实则不然。
李铁如知道,与张建民那小子每次对局,无不感觉压力山大;有时一个疏忽,就被他轻易击溃。
现在,感觉对他畏惧越来越重了。
反而他并没有很害怕朱元涛的棋,即使已经七连败,也是一样。
对方与他同样属于一个大类型,只不过对方控制局面能力比李铁如略胜一筹,于是每每能够小胜。
第二轮,李铁如对手相对弱多了,费了不少力气,终于赢了。
可是就在这一轮,再度爆发了大冷门。
两届冠军得主马少恒又输了,战胜他的,正是上一轮苦战过关的朱元涛。
朱元涛小伙子人长得非常帅气,棋下得也是非常好。
单纯论棋力,也没有比李铁如强多少;但是人家的意志力、持续战斗能力、韧力等所有各方面都比李铁如强,而且在小小承德市,他的“专有”能力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李铁如的弱势是全方位的,棋力倒差得最少;性格不够强势,精力、体力、意志力等等那些方面,都有明显或不是很明显的弱点。
因此,即使在小小承德市围棋界,他想取得好成绩,都是很难的事情。
其实,这些都属于天赋的范畴。天赋就是天分,是成长之前就已经具备的成长特性。
在某些的事物或领域具备天生擅长的能力或者天生执念(极大的热情),也可能都有,而使其可以在同样经验甚至没有经验的情况下以高于其它人的速度成长起来,而且有它的独一性,特殊性。
如果这个人具有的成长潜力和可能性已经在他的人生中表现化了的话,那么他就具备了该方面的天赋器量。
只不过,李铁如天赋的强弱,需要从两方面一同分析。
单纯从优越程度而言,也就是从上往下看他的下围棋方面天赋,完全可以“贬低”为不过泯然众人;终其一生,可能只能通过艰苦努力,勉强达到业余五段水平而已。
但是,反过来自下而上分析则不然。
中国十三亿人,围棋人口假设只有一千多万,那就是百分之一的比例。
承德市总共三百几十万人口,围棋人口应该有三万几千人;实际上所有参加过比赛的,充其量也就是三百多人。
说明只要敢于参加比赛,最起码就已经是百分之一的不错好手了。
后来李铁如经常进入前六名,就算他是前三十几名水平,那么也已经是千里选一的好手了。
后来人们将这种情况,统一称为市级水平;其实也算很准确了,承德市总共也只有二三十这档次棋手。
而承德市的几位目前活跃的一流棋手,接近于万里选一的高手。
九三年、九五年两届冠军得主马少恒,一上来就惨遭二连败,轰动了整个赛场。
人们纷纷感叹,比赛实在是太残酷了。
马少恒这运气也是太差了,一开始就连续对上同样取得过冠军的高手。
连输了两局之后,没有人认为他还有什么希望;别说冠军了,人们甚至不认为他还能取得什么好成绩。
实际上,他夺取冠军确实希望渺茫了;但是未必不能获得其他好名次。
随后下午进行了第三、第四轮比赛。
李铁如再一次混了一个一负一胜,第一天弄了个二胜二负保本。
这样的走势,对于他来说,是司空见惯。
但是,这种情况对于志在取得不错成绩,可绝对是大大的坏消息。
丢掉了非常不应该输的第一局,李铁如仿佛运气和灵感一起都丢掉了。
接近中午时,他辛辛苦苦才赢了第二局;心里依然对第一局的失利耿耿于怀。
报了成绩回来收拾棋子,脸色还是阴沉着。
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居然是高中同学王智。
上高二时,就是这个班里的高大结实的体育委员,率先学会下围棋,引领了二班半数男生开始了下围棋热潮。
李铁如勉强挤出笑容,问王智:“你也来参加比赛吗?”
王智神情居然略有些惶恐,“没有,我就是跟来看看。”
李铁如心不在焉地追问,“跟谁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