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在进攻中找回这巨大损失,是很难说的。
下面的混战进程,老毕的怪力再次逞威,李铁如不善战的短板暴露无遗。
很快,双方形成打劫;此劫双方都很重。
但是,此处原本就是黑棋的实空,即使能够无条件歼灭白棋,黑棋也赚不了多少;此刻自己都被卷进去了,窘迫已极。
所以说,白棋只是所谓的很重,其实差不多是在打无忧劫。
换句话说,白棋完全可以接受打劫失败,只要能够在其他地方连走两手棋,得到很大利益即可。
何况,白棋本来还有不少劫材。
黑棋由开始的很容易的局面,没多久忽然就转而变成岌岌可危的惨状。
李铁如极其痛苦,心乱如麻。
然而,李铁如自己恐怕都没发现,越是在这种“艰苦卓绝”的情况下,他的韧性反而越是非常强;他竭尽全力支撑着,坚持着不给对方一击制胜的机会。
其实,这本来也是很徒劳的。
老毕的白棋,完全可以简明放弃打劫,在外面开拓广阔天地;那样,已经是黑棋形势大差的局面。
然而,老毕又开始犯浑,他偏偏想强行打赢那个劫。
双方围绕着找劫材,好一番勾心斗角、搜索枯肠。
实事求是地说,老毕出现了战略性错误;他想要一举击溃黑棋,这完全没必要,而且可能性本来就非常低;毕竟这里原本是黑棋的“主场”。
如今,他将黑棋拖进来打劫对杀,已经是再理想不过的大成功,还想啥呀?
猜测,一来他可能是杀高兴了,收不住手;二来,也可能是心乱了,已经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最简明的选择是,顺水推舟找劫材,绝不找损劫!
一旦黑棋找损劫,就可以考虑放弃打劫,在外面抢两个大场算了。
目前,黑棋是必须打赢那个劫,否则黑棋整体有死活问题。
白棋也有死活问题,但他本来是主动到人家“家里面”大闹天宫,搅出来的一块棋而已;随便获得一点点补偿,应该就不亏,何况还能在外面连走两三步棋?
老毕应该完全没有收手的想法,实战他把“水”搅得越来越浑。
本来他还是没本钱的买卖,后来就已经不是,投入渐渐变大,事态变得越来越严重,白棋越来越有难以轻易脱身的趋势。
他把能够简单而又轻松取胜的棋,搞得那么复杂,而且越来越有难度,李铁如的黑棋肯定应该是欢迎的。
实际上,李铁如根本顾不上高兴或者难过,他只能被动、麻木地努力抵抗;完全没机会做形势判断。
这到底是赶巧了,还是老毕性格使然呢?
二人“旷日持久”的打劫,第一个重劫,大概进行了好几十手。
李铁如忽然发现,老毕终于弹尽粮绝,合适的劫材全部用尽。
喜出望外地粘劫,总算是活了。
李铁如此刻长长出了口气,心有余悸啊。
至此,与刚刚开始打劫时,老毕已经损失了一手棋!
刚开始时,黑棋和白棋都是打劫活。
哪一方劫胜,对方的大块棋应该会死。
这样的情况,对于原来围空的黑棋来说,绝对只能用生不如死加惨不忍睹来形容。
性子急一点的,一气之下当场认输了都很正常。
但李铁如有个隐蔽的强迫症,他认输时,往往都是在一种特定情况,就是数清楚了,自己差了多少目,而且判断,根本没有机会再挽回。
基本上是后半盘居多。
这时他没有认输,大部分原因,就是他还没机会判断形势,完全不知道自己具体已经落后多少目。
形势极度不利他知道,但落后多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他也不知道。
再补充一点,为什么说业余比赛水平比较低?
这种情况下,胜负竟然还能反复,正是一大表现和证明。
打劫打那么久,黑棋居然先活了,而白棋依然还是打劫活。
黑棋开局如何意义不太大,且不提;现在黑棋形势缓和了不少,起码没必要马上投子认输。
老毕苦笑,他自然明白自己下坏了,此刻形势已经有了改变。
意识到这一点,心情加倍不爽。
此刻他骑虎难下,或者说是羞刀难入鞘,只好忍着恶心,努力继续打劫。
现在李铁如总算缓过劲来,急忙抓紧时间判断形势,数了数觉得还能维持。
再看看自己的时间,觉得还行,差不多够收官子用的。
此刻白棋形势依然领先,只不过领先幅度比之前极大缩水,目前很“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老毕心态被自己彻底破坏了。
现在,换成李铁如不紧不慢地找劫材;他呢,真是沦落为颇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越打劫,越生气;越生气,棋下得越技术变形。
前面路线选择不佳,结果是亏了一手棋,如果硬要为折合目数,勉强算是三十目之上吧?
后面心情大坏,恶手连发,仅仅十余回合过去,他的白棋的优势被彻底葬送,反而落后,进而扩大落后......
李铁如看了,都不是心里窃喜,而是忍不住直接想笑;白棋下得这都是哪跟哪啊,完全都是“送先生”吗?
这一番大起大落,他高兴之余,颇感觉受不了,这滋味,都赶上坐过山车了!
现实里面,94年马架子中学的老师们集体去旅游,他与大家一起坐过一次过山车。
实话实说,头向下那一刻,他早已经紧紧闭上双眼。
听着学生们一片尖叫声,心跳如雷,还在后悔着,不如不坐这破玩意!
他正感慨着,忽然听老毕嘀咕了一句什么。
他一愣,追问:“你说啥?”
老毕没好气地说:“让你认输你偏不认,没辙了,我自己认输!”
李铁如傻傻地说:“刚才差点就认输了。可是,谁让我认输来的?”
老毕心情超级不爽,懒得搭理对方。
李铁如也有点过意不去,自己这棋的赢法,用死里逃生形容都过了,简直就是没皮没脸、没羞没臊啊。
反正不太能当赢棋看待。
他仔细想想,又问:“你说是疙瘩吗?可是你不是也已经输两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