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赵哲有点小异样。

哪里异样呢？

李铁如头昏脑胀的，完全想不明白。

于是他低声打听：“你们俩谁赢了？”

赵哲红头涨脸，低头不语。

赵东宏等了二三秒，然后回答说：“他要是让我一目棋的话，我就赢半目。”

他没正面回答，稍微绕了个小圈子。

其实意思就是他输了半目。

李铁如此时还是昏昏沉沉的，居然没明白，追问：“到底谁赢了？”

赵哲还是不言语，默默继续摆棋。

赵东宏一边陪着摆棋，一边不悦地说：“你这个铁如咋这样？我不是说了，他要是让我一目棋，我就赢半目；你倒说说谁赢了？”

李铁如努力想想，试探道：“那就是他赢了半目？”

赵哲始终不抬头。

赵东宏点点头。

“那赵哲又是第一了？”

李铁如追问，心情有点复杂。

赵哲一直装聋作哑，赵东宏有点无奈，“我也不知道，一会问问那子吧。”

李铁如离开，再去看老孟。

老孟与陈小军这盘棋是全场最后结束的几盘棋之一，俩人正在拼一个单片劫。

老孟提劫，陈小军去黑棋空里面寻劫材。

老孟迟疑地出声：“那是劫材吗？”

这是习惯性的自言自语。

陈小军不爽地说：“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

老孟并不是真的在问他，迟疑几秒钟，然后应了一手。

陈小军火速把劫提回。

李铁如感觉挺好笑，转身又去寻找那子。

找到时，却没法细问；那子是裁判长，忙着各处数棋呢。

他再返回来，老孟那盘棋终于下完，正在数棋。

结果，老孟黑棋正好185子，胜四分之三子。

面对输了半目的结局，军哥摇摇头，黯然叹息道：“哎，老了。过去我最多是输三盘棋，如今退步了，居然都开始输四盘棋了。”

他这话本只是自怨自艾呢，旁人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李铁如苦笑，心底暗道，那，我输了五盘棋可怎么办？

还有，你若是赢了的话，老孟不就输四盘棋了吗？

这胜负世界，本没什么道理可言。

老孟想了想，问：“你去年比赛了吗？”

陈小军回答：“比了呀，去年我还只输了三盘棋呢。”

这下老孟立即找到了漏洞，“不对，我听说去年比赛只是九轮，今年比赛可是十一轮！”

今年赛程长了两轮不说，参与的高手也多很多，比赛的竞争强度和烈度均远胜去年。

军哥立时没话了。

其实，他只是在惋惜；若是赢了老孟，不仅他可以冲进前十名，而且加踩了老牌冠军一脚，那该多爽？

很快，李铁如得以跟那子打听详细结果。

围棋比赛冠军，就是赵哲，田家琪小伙子输了，位列第2，郭广辉第3。

不过，那子悄悄告诉李铁如，赵东宏是故意输的！

李铁如很震惊，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那子赶紧左顾右盼，确信没人关注，这才低声解释。

二赵这盘棋，那子几乎是全程观战。

那盘棋后面就是半目胜负，而且赵东宏应该胜。

最后关头，全局只剩下唯一后手一目棋；赵东宏故意假装没看见，走了单官。

赵哲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收了那个一目棋。

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其实是赵东宏让了赵哲一目棋，而不是相反。

这一目棋，导致赵哲反败为胜，赢半目，总成绩定格为十胜一负。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铁如问那子。

那子笑了，反问道，“你不明白吗？”

李铁如想了想，也有点明白了。

“他故意输给赵哲，为了怕田家琪拿冠军？”

那子笑道：“只能是为这个。”

李铁如后知后觉，此刻才终于明白了，刚才为什么赵哲显得异样。

闭幕式开得比较隆重，毕竟这是承德市历届比赛中，奖项最大的一次。

象棋比赛，钢厂郭森夺冠，曹限军第2，任铁力第3；老牌冠军刘建遗憾列第4。

小蔡也在前十六名之内。

问题是，前三名奖励比较好，第4和之后，都不过只是毛巾被而已，鸡肋啊。

象棋比赛颁奖时间长的多，显得正式得多。

没办法，谁让人家赞助商王华兵先生是位象棋爱好者呢。

据说，之前这位王先生，是只准备出资十万元，赞助象棋比赛的。

后来，围棋协会前任主席杨老师，极其卖力气，死说活说的，说服了王先生，人家最后同意了；对今年围棋比赛同样出资十万元赞助。

好比，象棋比赛相当于人家的亲儿子，围棋比赛呢，只能算是新认的干儿子。

围棋比赛的颁奖仪式在后面，而且简略得多。

个人冠军承德县赵哲，田家琪第2，承德县郭广辉第3；分别获得一、二、三等奖，小轿车、电视、冰箱。

王雨第4，小孩杨佳悦第5，承德县姜爱军第6，张伟第7，老孟第8，王志刚第9，孙凯云第10，刘勇第11，承德县王士敏第12，陈小军第13，潘良第14，李铁志第15，赵东宏第16。

团体冠军也是承德县，团体第2是承德市棋协队，团体第3是钢厂队，团体第4是双桥区队。

闭幕式还没结束，各位领导还在热情洋溢地分别致辞。

李铁如没精打采地往外走。

到门口，顺便看看自己具体第多少名。

恰好，前面一人回头对他一笑。

嗨，原来是吕红星。

吕红星笑着说：“第28。”

这当然是李铁如的排名。

八十来人比赛，第28，也不是特别丢人。

李铁如苦笑无语，一百个不满意，一千个不明白。

按理说，吕红星这时应该在台上的，也可能是被别的领导挤占了位置。

他跟李铁如打声招呼，不等闭幕式彻底结束直接就离开了。

李铁如继续看成绩表。

忽然发现了钢厂张春华，他四连败之后居然七连胜，然后位列第32。

不一会，人们都往外走。

赵东宏过来一看，自己正好第16，有点后怕。

毛巾被虽然没意思，可若连毛巾被都得不上，那岂不更没意思？

“诶，朱元涛第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