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租借泽西岛作为舰队后勤补给基地，期限为一年，租金高达两百万英镑，差不多是整个舰队预算的五分之一，趁火打劫不过如此。

然而荷兰直接一次性支付，钱多人傻，这是英国对荷兰的直观印象。

可令英国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份租借协议，却让他们后来吃了哑巴亏，当然这是后话。

海战永远都是进攻性为主，因为茫茫海上无险可守，防御的结果将是一场灾难，作为曾经的海上霸主，西班牙与荷兰都深喑此道。

相对而言，荷兰舰队要为谨慎一些，因为这场战争几乎压上了整个国运，一旦输掉，后果可想而知。

但西班牙一上来就放慢航速，摆开一副防御性的阵势，这令人有些疑惑，这不像是里达利哥指挥的舰队。

“全体降速！”荷兰也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同样静观其变。

名声这东西有时还真是有效果，西班牙通过这几年的南征北战，已经一改积弱的形象。

荷兰舰队没有采取主动性，这让西班牙舰队有了改变阵型的时间，里达利哥看到荷兰舰队放慢速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开始吧，我的勇士们！”

西班牙舰队重新满帆直冲荷兰舰队，两边侧弦打开炮窗，一尊尊火炮上膛完毕，战舰乘风破浪，一股萧杀之气直逼荷兰舰队。

荷兰舰队也重新提速，速度是海上致胜的关键，但显得手忙脚乱。

荷兰舰队还有一个致命弱点，新改造的武装商船毕竟不是纯粹的军舰，速度和操控性较差一些，这就造成脱节。

双方都进入射程，荷兰舰队首先利用舰首炮进行射击，而西班牙舰队并没有开火，而是冒着炮火继续前进。

无论军舰的吨位还是性能上，西班牙都要优于荷兰，所以里达利哥敢于冒险，他采用的战术，利用吨位优势直插荷兰舰队，搅乱荷兰舰队的阵型，再实行一一收割。

这种战术在第一次交锋中已经使用过，但荷兰舰队好死不死，又换了指挥官，并没有察觉西班牙的意图。

――――――

按理说，班克尔也是一位作战经验丰富的海军统帅，不然荷兰也不会让他担任舰队指挥官，对这种简单粗暴的进攻策略早就很熟悉。

然而经验害死人，在班克尔的观念中，这种不计后果的进攻方式，除非实力压倒性，否则就是自杀式的进攻行为。

既然指挥官都这么认为，所以荷兰舰队并没有阻止西班牙舰队，而是迎接式的相互穿插而过，这种近乎无知的行为，连西班牙老兵们都有点发懵，荷兰人莫非不知道这是在玩火吗？

答案很快就揭晓，冲进荷兰舰队里面的西班牙战舰，开始展示它们优越的火炮性能，连续不断的齐射，使得整个荷兰舰队瞬间变成火海。

荷兰人发现，他们刚填充好火药，对方就已经开火，不仅没来得及射击，火炮还炸膛，不得不承认，西班牙在火炮射击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见到舰队初战告捷，里达利哥命令舰队全部压上，趁着荷兰舰队还未回过神来，给对方致命一击。

但班克尔毕竟不是个草包，见到西班牙射击方面的优势，也知道现在不能跟对方继续对攻，选择撤退是明智选择。

荷兰舰队损失四艘战舰，又留着五艘战舰阻击西班牙舰队，整个舰队才得于安全撤出战斗。

而西班牙舰队继续乘胜追击，向泽西岛进发。

舰队旗开得胜的消息传回布雷斯特，刚到舰队司令部的查理满脸笑容，向一些海军军官表示敬意。

只要是战争都会有风险，那怕自信满满的西班牙也不例外，何况对手还是很有实力的海军强国。

大松口气，让查理浑身舒畅，只要第一回合获胜，就意味着掌握整个战局主动权。

“传令里达利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赋予他任意开火权限，”西班牙国王有些得意忘形。

所谓任意开火权限，就是无需承担任何负责的权力，相当于给了里达利哥肆意横行的权力，这种权力在欧洲战争中十分罕见。

“陛下，这会不会刺激到英国人？”多蒙尼有些担忧，荷兰舰队毕竟是在英国管辖的地区内，要是那个愣头青乱搞一通，恐怕会牵扯到英国人。

“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是英国人占据的海峡群岛也是法国的领土，而泽西岛是整个海峡群岛最大的岛，一旦把那里搅乱，我们才有机会。”

查理意味深长的表情，使得多蒙尼恍然大悟，只要围攻泽西岛的荷兰舰队，英国人要想干涉，就意味着违背两国的协议，到时可以趁势占领泽西岛。

“但目前投入的海军力量，不足于应付英国人的本土舰队？”

想一口吞下去，也得有那个实力，而西班牙目前投入在大西洋方向的海军力量，应付荷兰舰队已经是极限，要想硬抗英国本土舰队等于是自寻死路。

可查理却笑道：“放心，这点已经安排好了，出征美洲的远洋舰队已经完成任务，正在抵达直布罗陀海峡附近海域。”

早在与荷兰交锋时，查理就收到来自美洲的消息，远征美洲的舰队已经圆满完成任务，正在归国，于是才有这次安排。

查理的意图很简单，英国人如果敢参战，就扩大战火，把直布罗陀也纳入这场战争之中，到时英国人同时要应付两个战场，等于疲于奔命，肯定不会冒险参战。

伦敦，唐宁街10号。

小皮特还没有从荷兰的支付的租金兴奋中缓过神来，就接到来自直布罗陀的消息，一支西班牙舰队停靠在直布罗陀的敏感海域，意图不明。

“流亡者想干什么？”

“难道他敢进攻直布罗陀？”

小皮特越想越心惊，忙传令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现在荷兰人正全力阻击西班牙，这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显然他还没有收到荷兰舰队失败的消息。

都说坏事来就来一串，就在英国军政要员们在首相官邸展开讨论时，荷兰舰队败退的消息让整个唐宁街是10号鸦雀无声。

“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必须教训那个狂妄的流亡者。”

英国海军大臣斯宾塞一改绅士风度，拍桌而起，他也是被憋的难受，英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使得他领导的海军高层很没面子，英国皇家海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一千万英镑，你有吗？”财政大臣吹下胡子，给斯宾塞泼冷水，谁叫他们两人一直不对付呢。

“大英帝国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斯宾塞瞪着眼睛大声训斥，这帮官僚真让他忍无可忍。

“哼，没钱，你那个来自塞浦路斯的小野猫早就甩了你，”财政大臣也不甘示弱，毕竟在英国内阁中，财政大臣等于副相。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现在情况正相反，斯宾塞被说的哑口无言，现在是讨论国家大事，怎么扯到生活作风上了。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西班牙舰队已经抵达泽西岛，企图已经很明显，现在我需要你们给出答案。”

小皮特制止了两人，随即的眼神环顾一周。

“能不能和西班牙开战？”

“现在还不是时候，首相阁下。”

还是财政大臣摇头提出反对。

“第一笔国债到期，财政支出困难，而根据以往的战争，至少投入一千万英镑甚至更多，毕竟我们面对不是荷兰，而是已经膨胀的西班牙。”

财政大臣的话，让会议现场再次陷入沉默，小皮特抓抓脑袋，头疼，但现实残酷，没钱什么事都做不了，更不要说金钱黑洞的海上战争。

斯宾塞见到首相似乎无能为力，急忙再次起身，有些歇斯底里：“难道就让西班牙肆意妄为，那可是我们的领土，胆小鬼才在乎钱！”

不过小皮特无奈道：“下令撤离当地居民，远离战火，另外暂停西班牙的无息贷款，责令全体海军保持警戒。”

小皮特不是不想到打，而是国内目前还没有条件同西班牙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如果出现因为战争而使得财政赤字进一步扩大，会危急到他的政治生涯。

英国选择隔岸观火，等于默认西班牙在泽西岛的行动，荷兰舰队就像被抛弃的孩子，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