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1 / 1)

汉颂 镜前门 1643 字 2个月前

六月中旬,正是杨梅成熟的季节,前些年七国之乱梁王刘武送给李广的杨梅树,此时也已经开花结果,枝桠上累累一片。

要说起李府上的三株杨梅树,李敢觉得颇为曲折,甚至说树存活到这个时候,也算是一种奇迹。

十九年前七国之乱,李广随周亚夫迎难直上,当时李广负责同梁王坚守为周亚夫争取时间,周亚夫不负众望,叛军在其打击下迅速瓦解。

而梁王顾念李广与他并肩作战,授给他将军印,另赠送一批特产,其中便有五十株杨梅,但正因私受将军印,还师后,李广并没有被予封赏,还调为上谷太守,天天与匈奴交战。

李广调到那不毛之地,将杨梅也移植到了上谷,直到他被调回长安,杨梅树也十损其九,仅余五株,再加上途中及移植时的损耗,五株杨梅只有三株活了下去。

李广大费周折移植回来,无非是顾念这几株杨梅见证了他的守边岁月,留有寄托,但对李敢来说,他最关注的还是杨梅树上的杨梅。

见杨梅熟了,李敢带着霍去病和木木杀到偏院,准备一饱口福。

杨梅已经红了,像桂圆一般大小,长着许多小小的刺儿,高高地挂在树上,就像一颗颗珍珠镶嵌在树上。

对于杨梅,一般仅在江浙两广一带种植,霍去病是从未见过,但望着树上红彤彤的一片,两人不由自主地口齿生津。

李敢挑了棵最粗壮的杨梅,对木木吩咐道:“我和霍去病上去摘杨梅,你拿着竹篓子在下面接着。”

木木小脸使劲地点,“公子放心,保证一个不漏!”

霍去病摸摸下巴,“等等,我还不知道这叫什么杨梅的好不好吃呢,万一白爬一趟怎么办?”

“你怕高?”

霍去病啐了一口,“呸,这天底下还有我霍去病怕的东西?”

李敢推着霍去病到了树下,撇撇嘴道:“那上啊,保管好吃!”

“上就上!”

两人一上树便像个猴子似的,两腿夹紧,迅速挪着身体,手扣紧粗枝攀爬了起来。

霍去病年纪大一些,也更虎,速度比之李敢快上一截,一会儿就到了树腰的杈口,而李敢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霍去病在树枝上走了几步,伸出手去探杨梅,抓到几粒后便放入口中。

“好吃么?”

霍去病吐出果核,咂巴咂巴嘴,“酸酸甜甜的,汁也饱满,味道很不错,比舅舅种的李子好吃多了!”

“嘿嘿,那还等什么呢?摘吧!反正这三棵树结了这么多,管饱!”

霍去病摇头道:“不行,我还要带一些给母亲、舅舅、还有姨娘吃!”

“你以为这是你家的啊……”

霍去病搂着李敢的脖子,笑容满面,傻乐道:“你是我兄弟,你的不就是我的?”

兄弟?

李敢心道这兄弟来地好随便……

木木这时候在树下等不及了,“公子,你们怎么还不摘啊?”

“好嘞,你接住了!”

话语刚落,一颗颗杨梅如暴风骤雨般地扔了下来,幸而扔地比较准,木木只是抱着竹篓子一动不动,却没有几颗跳出篓子。

国葬结束,诸侯王纷纷返回封国,而就在此刻,一场应对突发战争的紧急御前会议正在南越国都番禺的王宫中举行。

南越国王赵胡,刚刚举行了登基大典,从熬死儿子的南越武王赵佗那儿接替王位,就接到了闽越国大军压境的急报。

“寡人新服未满,闽越国就来进攻,众位以为寡人如何才能退兵?”

一脸愁容的赵胡将目光投向丞相。

目前军情紧急万分,不容片刻迟疑。闽越王来势汹汹,要解这场危机,非得求助于汉廷不可。

况且我国与汉廷早有约定,不得天子诏令,是不可妄动兵戈的。请王上派快马飞报,请求援兵。”

大将军上前一步说道:“丞相所言极是,不过,长安距番禺千山万水,只怕一时之间那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依臣愚见,可一面派使者驰往汉廷求援,另一面修书给淮南王以求近援。

论国力,我们虽不及闽越,但我国倚山临海,北控五岭,近扼三江,闽越要想攻下我国,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南越在祖父手上强大,到今天却怎么弱于闽越了呢?赵胡叹了一口气道:“如此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晨曦刚在五岭山露出白色的时候,一队使团便离开了番禺,向着长安的方向疾驰而去,而另一支队伍,则沿着长江向淮南进发了。

此时为避免被刘彻诘问而提前回淮南的刘安,接到来自南越国的求救信让他一夜都没有睡好,黎明时分,他终于作出决定,要上书朝廷阻止出兵。

依他的谋划,只要朝廷对南越和闽越的战争作壁上观,那朝廷就必然失信于属国,到那时候……

刘安再也无法在榻上泰然安寝了,于是他迅速来到书房,铺开竹简,洋洋洒洒地写到:“陛下君临天下,布德施恩,天下慑然,人安其生,自以为没身不见兵革……”

时值八月,在长安城未央宫前殿的发生的群起激昂久久没有平息。

早朝时,刘彻面对群臣,把刘安呈送的《谏不出兵闽越国书》弄得哗啦啦响,而他犀利的目光掠过每一个大臣的额头,洪亮的声音在未央宫墙壁间荡起阵阵回音。

“闽越国屡次违背誓约,前几年发兵东瓯,现在又入侵南越。

此乃目无朝廷,以强凌弱之举,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朕欲遣王恢出豫章、韩安国出会稽以讨伐之。

然朕的这位皇叔却上书朝廷,说‘越,方外之地,被发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理也。

说什么‘三代之盛,胡越不受正朔,非强勿能服,威弗能治也’。又说‘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

瞧瞧,这都是些什么话?难道南越不是我大汉的国土么?南越之民不是我大汉的子民么?众卿说说,难道朕不该发兵?”

刘彻将奏折掷之案头,将目光聚在田蚡身上,问道:“御史大夫以为如何呢?”

田蚡也不傻,这时候反对不是自找没趣么?连忙喊道:“陛下圣明!闽越多行不义,天怒人怨,我军师出有名,必将震慑南疆,安抚黎民,以振我国威。”

田蚡一表态,朝臣们也都纷纷跟上来了表示,而窦婴率先作出表示:“陛下出兵乃是张正义之举,行济弱扶困之道,上顺天意,下合民心。”

韩安国顺势道:“陛下出兵讨伐闽越,其意不仅在匡扶正义,而对岭南诸国来说,更是一个警示,在我大汉统治之下,决不容许有以强凌弱,逆天乱国之举,臣愿意充当先锋,率年纪征讨!”

严助也出列道:“韩大人言之有理,待战事平息后,臣愿意作为使者,出使南越,传达陛下圣意,使他们各自守土安邦,效忠朝廷。”

大行令王恢慨然道:“臣愿率军出豫章、越五岭,南下驱敌,将闽越王押回长安。”

田蚡此刻也道:“臣以为,陛下出兵的深意还在于给那些心怀叵测的诸侯王一个警告。

因此,微臣奏请陛下,在二位将军离京之际,应举行盛大的出师仪式,宣读讨伐檄文,以示大汉一统,乃朝廷国策。”

“田大人所奏正合朕意。”

刘彻环顾了一下丹墀内的大臣们,语气雄浑地说道,“朕那位皇叔不是说对胡越威不能治么?朕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大汉之威无所不及。

他不是说文身之民不可以冠带之法度理么?朕就是要让我大汉的文明如日月之光,照耀江河所至的每一寸土地。”

接着,他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淮南王有一点说对了,就是天子之兵,有征无战。

讨伐不是最终目的,目的是要宣我大汉国威,完成这大一统,让世人都知道,四海之民,皆为汉臣,大汉之恩,泽被万世!”

“司马相如呢?”

刘彻的目光在朝臣中搜寻着司马相如的身影,不容质疑地道:“这个檄文就由你来拟就吧。”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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