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第三卷笔刀春秋第二百五十九章历史长河中的扬州十日随后的两天时间内,悯月和怜星倒也经常出来,期间也学会了“五子棋”的下法,令人意外的是怜星竟然对于五子棋有着异于常人的兴趣,也乐于和绮霰、晴雯及锦儿他,她们下,只是相对于她的热情,她的下棋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不过好在她心态很好,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而她们几个在下棋的时候,悯月便以自己之前也学过琴艺为由,向鱼幼薇虚心讨教,这边鱼幼薇早已从金风楼隐退,一身琴艺虽然锦儿学了一部分过去,但是锦儿对于这个本身就不怎么感兴趣,纯粹就是因为小姐在教,所以她才半推半就的学。后来则是因为曹奕给她们布置的任务,两人作为太白商会演艺部的一正一副两个负责人,也是自从之后,锦儿才开始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学琴上面,因为她将来要作为演艺部的副部长,也是要担负起学员的教授和指导,若自己不行,还怎么教导别人。
而这边鱼幼薇作为演艺部部长,以后自然也是要教人的,但她除了教过锦儿之外,就再也没有教过其他人,此时有悯月来学,她自然也愿意教,而且把悯月当做以后要教导的学生来对待,可惜的是悯月的基础非常好,而且悟性足,天赋也够好,所以只要鱼幼薇将一些小技巧小窍门讲一遍,比如摇指、弹指的手法,演示一遍,并将一些背后的含义和这样做的目的稍加讲解,悯月便立马学会了。
这也让鱼幼薇之后的教学工作难了许多,因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学生悯月一教便会,但是之后的学生则没有那么高的天赋,难了许多,几乎都是说上两三遍后还是半知不解。
这期间曹奕有时候也会参与“古琴培训班”之中,但也是想学就学,不想学的时候就躲在一旁听着琴声看着话本。学琴的时候,鱼幼薇和曹奕有时以“公子”、“幼薇”相呼,有时又以“师兄”、“师妹”互称,这让悯月惊诧不已,虽然很想搞清楚原因,不过关系还没熟到打听这个的地步,只好憋在内心。
倒是那一首《永遇乐》的下阙已经熟悉并背诵了下来,对于鱼幼薇那独特的唱腔和之前从未见过的唱法,她也找了个机会讨教一番后把它给学了过来,后面只需要自己再多加磨练就可以。
当然,在船上的这几天,也是他们到达扬州之前最后的轻松时间了,真到了扬州,那么就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醉仙楼的筹建工作中,到时候唯一还算有点空的也许就只剩下曹奕了,他只需要带着鱼幼薇去拜见他的师兄费浩邈,让他在官府层面上能够给醉仙楼一点方便之门,或者不给都没关系,只要能防止来自官府和黑暗面上的打压即可,剩下的纯商业上的较量,醉仙楼凭借自己的服务质量和核心产品的竞争优势,也完全有信心能够在扬州这个酒楼遍地的地方打开局面。
剩下的曹奕就是去各个青楼找当红头牌洽谈花语香皂合作的事宜,顺便带着鱼幼薇去观看各种表演,买下一些优质的苗子来教导和培养,相对来说也是非常轻松的。
炎朝雍熙十一年农历二月初八,载着曹奕一
行人和悯月、怜星两位姑娘的商船,终于抵达了扬州。原本是前一天晚上若连夜行驶,便也能在子时之前到得扬州,不过曹奕想着凌晨时分真到了扬州,他们这些人也临时不好安排住的地方,而且船上的货物也不好搬运,索性就当天晚上停泊了一晚,到得初八的上午,方才进入扬州地界,商船缓缓驶入了扬州城。
“借问扬州在何处,淮南江北海西头”这句诗可以说是完美的阐明了扬州的地理位置,扬州古称广陵、江都、维扬,自古以来就是江淮之大邑,历史雄郡。自春秋战国时期,吴王夫差就在蜀岗之上开邗沟,筑邗城,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扬州始立于邗城,兴盛于汉,繁盛于隋唐,极盛于大炎。
隋炀帝杨广开凿了历史上这一条贯穿南北的京杭大运河,沟通了中原境内东西方向的五大水系,长江、淮河、黄河、海河、钱塘江,可谓是中国古代交通史上的一项伟大壮举。而扬州正好就是在长江和京杭大运河交汇处,故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雅称,又有着“中国运河第一城”的美誉。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交通优势,让扬州迎来了一泻千里的繁荣。在唐朝是甚至有“扬一益二”的显赫,当时说过天下之盛,扬州第一,益州次之,益州也就是现如今的蜀地,本身天府之国就物资丰盛,举一蜀之地都不如扬州一郡,由此就可以知道扬州城的繁华。
纵观扬州历史,商贾云集,人文荟萃,灿若星汉,盛况空前。像曹奕之前改编的初唐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就以孤篇盖全唐之势影响着一代诗坛。既有徐凝“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辉煌;殷芸“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繁荣;也有杜牧“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浪漫、“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朱帘总不如”的风光,还有李白“故人西池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荣耀……
不管是诗仙李太白的烟花三月之讴歌,还是樊川先生的春风十里之咏叹,丽句清词无不传颂千古的同时,也让扬州的大名一次又一次的名扬天下。
这也让初临扬州的曹奕等人对这个城市好奇不已,哪怕就是上一世的曹奕,也没有来过扬州,对于扬州最大的认知还是“扬州瘦马”和“扬州十日”这两个并不太美好的印象。前者自不需要再说,但是后者,却让曹奕对于扬州这座城市的感官大为改变,从原本的满城尽是风花雪月到举城慷慨赴死的血性。
在前一世的历史记载中,南明弘光元年,清兵在努尔哈赤第十子爱新觉罗·多铎的率领下,分兵亳州、徐州两路,向南推进,一路上都是势如破竹,直达扬州,当时南明将领史可法收兵退保扬州,山东总兵李泽清和刘良佑以入卫南京为由,率部南逃,史可法急令各镇赴援,均无相应。当时扬州被清军及明降将水陆各军重围,史可法率领扬州军民坚守孤城、殊死抵抗。过程中又有南明总兵李栖凤、建军副使高歧凤两人想要劫持史可法出城投降,被大义叱责,随后两人拔营率部投降。清军更是以红衣大炮试轰扬州城,形势万分危急。史可法用血书告急朝廷,可惜
未得回音,且南明各镇兵马皆不听史可法调度,此时孤城扬州已难有作为,史可法和剩下的军民决定抗战到底,以死报国。
当时清军和明降军至少有十万人,而扬州守兵仅万余人,至弘光元年五月二十五日终因弹尽粮绝,城陷,史可法欲拔佩刀自杀,被部下强行夺走佩刀,拥其走小东门再谋抗清,却不料清军迎面而来,史可法大呼:“我乃大明督师史可法,带我去见你们大帅!”
当时清军统帅爱新觉罗·多铎以礼相待,口称先生,当面劝降,许以高官厚禄,被史可法斩钉截铁拒绝:“我为朝廷大臣,又岂能苟且偷生去做这种万世罪人,我头可断、身不可辱,只愿速速去死,去面见先帝,城存我存,城破我亡,即便被你们碎尸万段,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但希望你们不要屠戮扬州城百万生灵。”最终壮烈就义,终年四十五岁。
扬州城破后,还出现了很多和史可法一样慷慨赴死的人物,有扬州知府任民育,城破后郑重的换上明朝官府,端坐知府官衙大堂,恭候清军,自言自己是明朝的士,就应当死在这里;有吴尔壎,前一年在北京经受不住李自成叛军的拷打而屈降,引为平生耻辱,后来逃到史可法部下,请求从军赎罪,自己砍断一根手指,跟他自己的家人说,“若他日我抗清不归,就以这一节断指下葬即可。”扬州城破后,投井而亡;有副总兵马应魁,每战批白甲,上书“尽忠报国”四字于背,巷战中死战不退,杀死十余人后,被乱刀砍死。
扬州军民在这种情况下,仍继续鏖战,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总兵刘肇基、幕僚何刚、炮队专家陈于阶,或死于街头巷战,或自杀殉国,史可法十九名私人幕僚尽皆弃笔握刀逐一战死。此后清军占领扬州,十日之内,都有残存军民和百姓殊死抵抗悲壮赴死。
后世有一诗《读邗江钱烈女传,补诗以吊之》中写到“
……此身能不辱,虎狼莫敢视。哀此闺中秀,珍重全一耻。……弱质虽非男,未忍蹈犬豕。不死不成人,一死良不悔。从容裁大义,弃身如弃屣。老亲苦无儿,宁复顾甘旨。日月照其魂,洁比邗江水。”由此诗可见扬州军民百姓在城内抗清的普遍性,连幼儿女子都顽强抵抗,在清军的占领过程中,或战死、或被屠杀,整整十日,扬州一百万人口,最后有整整八十万人在这十天之内死去。
“扬州十日”中的扬州,是富庶江南、烟雨江南、秀气江南顽强抵抗清军的第一座城池,也是清兵自山海关入关一来首次遇到的军民一体的坚决抵抗,这场惨烈的死战及屠城,让几世繁华的扬州城在瞬间化作废墟之地,江南名镇中的烟花古巷变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曹奕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将脑袋中还在回荡的“扬州十日”给甩去,到了扬州码头,从船上下来,踩在扬州城的土地上,这让的内心不自觉的兴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随后他在别人不解的目光中,对着远处的扬州城门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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