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宁乐天轻松了许多,哪怕是家里农活有些忙,老爹也不会着急催他去帮忙干活了。
赵氏很是强悍,几句话就压制住了宁大虎,颇有打虎英雄的气概。
“瞧瞧,我儿子只去了一趟私塾,在窗户外听了听,就能背出先生讲的文章,这得多厉害!”
“这以后,让儿子多去私塾那里听听,就算进不了私塾读书,听得多了,凭着他的聪明劲,估计两年下来,指不定比私塾那些学生还学的好呢。”
“万一……要是私塾先生看中了我儿子呢?呵呵……”赵氏提到儿子的聪明,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她如此对宁大虎说道。
宁大虎虽然是个爷们,可他是个妻管严,又哪敢多嘴?
再说,宁大虎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儿子,自从听了儿子背书后,他觉的自己没能力送儿子去私塾,这让他心中颇为愧疚。
于是,宁乐天早上放牛的时间就长了些,可以不必太早回家了。
赵氏如今很得意,在村里面她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是如何如何聪明,一天不夸个几遍她都不会停歇。
“张大姐,你可是不知道我儿子有多聪明,他只在私塾外听了听夫子讲课,就能背诵文章了。”
“杨家媳妇,你知道吗,我儿子如今变聪明了,会背文章了呢……”
赵氏几乎是逢人便说,根本不会觉得这个话题枯燥,更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
宁乐天其实是很满意自己老娘的宣传效果,他觉得老娘就是一个合格的宣传员。
老娘嘚瑟的四处宣传,宁乐天是很满意的,也是他乐见其成的。
他想要免费进入玉竹轩读书,老娘宣传他的聪明,这也算是他计划之外凑巧得到一部分了。
这些天,宁乐天在去私塾放牛的路上,他也碰到了杨富贵好几次。
只不过,杨富贵似乎是对宁乐天产生了畏惧。
只要路上碰到宁乐天,他要不是跟在后边走,要不就是加快脚步超过宁乐天,却绝不会再跑到宁乐天面前搭话了。
这些天,两人几次碰面,双方都是谁也不理谁。
莫非杨胖子真的服软了?不敢再和我搭话了?宁乐天心中这么想。
不过,宁乐天毕竟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他无法猜测到杨富贵内心到底是什么想法?
既然人家不再骚扰自己了,那么又何必想这么多?
因此宁乐天遇见杨胖子,也是当作没看见一般。
私塾里面,朗朗读书声不断从窗户口传出来。
宁乐天站在窗户外偷看,有时候还拿出自己制作的牛毛笔,沾了水,在一块黑色的木板上面写写画画。
这块木板,是宁乐天自己制作的黑板。
木板上涂了一层黑漆,毛笔沾着水可以在上边写字,水写的字可以随便擦干净,因此不需要担心第二遍没地方写字了。
“奇怪了,这些学生,都是怎么回事?周夫子在课堂讲课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如同后世的三好学生。可一旦周夫子离开课堂,他们就成了疯狂的学渣了?”
“这些天在窗外听周夫子讲课,看周夫子也是颇有学问的一个教育工作者,怎么就一个秀才也没教出来?”
在私塾外面待了好几天之后,宁乐天心中更是多了许多疑惑。
“也不知道周夫子注意到窗外的我没?怎么这些天一点动静也没有呢?”宁乐天抬头从窗户外朝着课堂里看了一眼,心中这样想到。
然而,他有些失望。
课堂里的周夫子,似乎根本没往窗户这边瞧,他正在给一名学子授课。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周夫子手中拿着一本书站在李硕课桌边,正指点着他。
这堂课,周夫子与李硕讲解的是《中庸》里面的一部分内容。
明朝科举,“四书五经”都是学生必学的课程,科考的题目很多出自“四书五经”,因此无论是私塾或是官学的夫子,都会教导学生学习这些书籍。
所谓四书,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而五经指的是《诗》、《书》、《礼》、《易》、《春秋》。
这些都是儒家经典,是学生们必须学习的课业。
李硕听的很是专注,他不断点头。
“李硕,读书,不可只照本宣科,你还要理解书中的含义,若是不能理解,那读来何用?”
“更重要的是,要能灵活运用,若只是生硬的套用这些东西,做出来的文章就显得毫无亮色,考官阅卷,遇到这样生硬的文章,又岂会圈中?”
“今日,你便以‘君子之中庸’为题作一篇文章,等下交上来老夫看。”周夫子朝李硕说道。
“好的,学生一定好好写,等下作完,请夫子指正。”李硕恭敬的朝周夫子答道。
周夫子点点头,便又来到一名小童身边。
这小童正是周通。
周通见到周夫子站到自己身边,他顿时心中一阵紧张。
“周通,昨日教你的文章,今日可能背诵?你背来老夫听听……”周夫子手中拿着戒尺,他说道。
周通顿时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无友不如……不如……不如……那啥来着?”
周通背诵了几句,估计是后面的忘记了,他结结巴巴好一会儿,却是再也背不出来。
于是,周通一脸委屈的抬头望向周夫子。
“……不如啥?那啥?你是在问老夫吗?”周夫子瞪着眼睛望着周通。
“夫子,我……学生……”周通脸色灰白,说话已经是带着哭腔了。
“老夫昨日看你在课堂上东张西望,就知道你心思根本没用在书本上,所以早知道你背不出来。”周夫子重重哼了一声,说道。
紧接着,周夫子扬了扬手中的戒尺,周通畏畏缩缩的伸出了右手。
顿时,课堂里面传来一阵噼啪作响的清脆声响。
周通疼的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叫疼,苦苦挨着戒尺。
等到二十下戒尺打完,周通已经是额头上一层细汗。
见周夫子打完戒尺,周通这才如释重负的抬头,他小心翼翼的望着周夫子。
若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周通知道,周夫子用戒尺惩罚完了,必定是要罚他抄十遍当日背不出来的文章。
周通眼巴巴的望着周夫子,等着夫子开口布置罚抄。
可结果。
“再背一遍刚刚的内容,老夫倒要看看,你被罚了之后有长进没有?继续背。”周夫子如此说道。
听到周夫子如此说,周通顿时脸都绿了!
刚刚他就背不出来,现在又挨了二十下戒尺,他心中早就乱成一团麻了。
现在夫子还叫他背诵,他又哪里背诵的出来?
“……学生、学生……”周通牙齿打颤,他结巴着说道。
“背诵,不得啰嗦!”周夫子严厉的盯着周通。
周通的脸顿时成了苦瓜。
结果,课堂里面再次传出一阵戒尺抽打的声音。
周通一脸悲愤的看着自己的两个手掌。
“怎么这次还打左手啊?以前夫子不打左手啊……”
“完了,完了,两只手都肿了,回去怎么做罚抄啊?”周通坐在凳子上,他委屈的看着自己的两个手巴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