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公主满面嘲讽,厉声痛斥。
虎狼之词更是不断从其口中滔滔说出。
看着堂下满面惊惧的袁宗皋,更是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
此刻的仁和公主,也许是因为将心中积压话语说出的缘故,虽然痛斥嘲讽的话语不断,但她的神情,却开始变得越发兴奋起来。
尤其是当她看到跪于地上的袁宗皋,正一脸惊惧的望向自己后,仁和公主的心中,也开始变得越发亢奋起来。
厅堂之中。
袁宗皋跪伏在地上。
在其听闻到仁和公主的话语之后,神情变得越发惊骇不说,更是不顾君臣逾越,直接一脸震惊的抬头朝着仁和公主望去。
他没想到仁和公主的打算居然这般狠戾,而且还上来就是针对的弘治皇上一脉,要知就是自家王爷,所思所想的也只是他身下那个皇位罢了,自始至终,兴献王也没像仁和公主这般,是以杀人夺命灭其一脉为主要目的。
袁宗皋害怕了,看着一脸亢奋坐于对面的仁和公主,一时之间袁宗皋根本判断不出,方才仁和公主所言的这一切,到底是其内心真实想法,还是说这都只是仁和公主的戏弄之言罢了。
想到这里的袁宗皋,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讪笑了两声以缓解尴尬,拱手对着仁和公主行了一礼,接着方才开口转圜道:
“公主殿下慎言,此等话语不可长挂口间,否则一旦哪日传将出去,这可是抄家灭门的罪过,还望公主慎重啊!”
坐在上首的仁和公主,原本因为内心的话语有人倾听,正一脸兴奋的时候,忽然听到堂下袁宗皋的话语,神情在一滞之后,渐渐变得不悦起来,盯着跪在地上的袁宗皋,更是厉声怒喝道:
“胆小怕事的东西,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本宫那弟弟要靠你们这般辅佐的话,大事何年可成!还他么的是男儿之身,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连本宫一个女流之辈都比不上,就你们这幅瞻前顾后胆小无为的模样,我那弟弟要到何般年月才能登临帝位。
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快给本宫滚到一边去,安安静静等待本宫这边操持的结果就是,终有一日,本宫也能让这皇室血脉恢复正统!”
仁和公主说到这里,看着跪在堂下静默不语的袁宗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神情变得惋惜后悔之余,又继续说了下去,道:
“现在本宫只是悔恨,当初那药送进去的太晚了一些,让朱厚照那贼子逃过了此劫,否则若是早上一年的话,朱厚照这个孽种又怎会降临人间!
让他也如他那几个弟弟妹妹一般,尽皆早夭或者胎死腹中多好啊!
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要不然本宫那弟弟,还怎么会像现在这般麻烦,早就兄终弟及,直接坐上皇位了。”
嘶!
跪伏在堂下的袁宗皋。
原本正安安静静聆听着仁和公主的训斥。
可是谁曾想到,这仁和公主居然话音一转,又重新提起方才那些虎狼之词来,而且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仁和公主说的越发详细起来。
药?
送进宫中?
早夭和胎死腹中?
听到这般言辞的袁宗皋,神情越发惊惧的同时,脑海之中更是浮现出了一个仁和公主安排人往宫中送药,继而迫害皇家血脉的事情,想到这般可能的袁宗皋,满面惊惧不说,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要知皇宫戒备多么森严,且不言这还是涉及皇家传承的大事,又怎会让仁和公主轻易得手呢!
满面惊惧的他,忍不住抬头朝着仁和公主望去,可是这一次的他,却没有再次出言问询或者阻拦。
虽然袁宗皋认为这般事情不可能出现,但是当仁和公主三番五次提起此事的时候,袁宗皋的心中,也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
坐在上首的仁和公主,满脸惋惜之色,看到堂下袁宗皋那惊惧的神情之后,忍不住又嗤笑了一声,出声问询道: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又让本宫慎言啊?
本宫说你们胆小怕事你们还不承认,现在本宫就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否则那乾清宫中的龙椅,早就是本宫的坐下之物了,还能轮得到你们!”
仁和公主一脸嘲讽,说完这句话语之后,看着堂下满面震惊的袁宗皋,稍稍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
“当今天下,世人皆知皇室人丁奚落,民间对于当今皇室的这般情况,更是私下议论纷纷,谣言频起。
有传言说张皇后生性好妒,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温婉大方,但是在背地里就是一个妒妇、嫉妇,把持后宫不说,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更是干扰皇上广纳妃子充盈后宫。
甚至连宫中长相颇为俊秀的宫女,要么被她赶出宫去,要么是被她送去宫外的浣衣局,好逃离弘治皇上的视线。
还有传言,则是说弘治皇上在幼年的时候,为了躲避万贵妃对其的迫害,在原本该长身体的年纪,却天天饥不果腹,饥寒交迫,继而落下了病根,害的身体本元受损,继而表现在了床事之上,身虚体弱不说,更是应付张皇后一人都颇为乏力。
也正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方才让弘治皇上不断谢绝群臣广充后宫的好意,表面上是独宠张皇后一人,恩爱有加,但是实际上,却只是为了掩盖他身体不行而已。”
仁和公主徐徐道来,在讲述的过程中,语气和语调都显得平缓了许多。
话语说到这里,仁和公主稍稍停顿,端起一旁桌几上的香茗,轻轻呡了几口之后,放下香茗的她,看着堂下袁宗皋那静静聆听的模样,开口继续讲述道:
“当然,除了这两种带有贬义的传言之外,还有一众最广为人知,那就是说弘治皇上因为当年母亲的遭遇,对于后宫争斗,反感异常,无意充盈后宫,就是怕当年母亲的事情在本朝再现,而且再加上和张皇后恩爱有加的缘故,所以这广纳后宫的事情,也就彻底没了动静。”
扑哧!
仁和公主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袁宗皋,听到这笑声之后,神情顿时一变,感觉接下来事情就要出现转折的他,更是仔细的倾听起来。
“这些传言吧,都对,也都不对。
但是这些传言,都只是将这皇室人丁凋零的问题,推脱到了后宫仅有张皇后一人身上。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民间那些一个媳妇的农夫佃户不也多了,可是他们手下的孩子就少了吗?这也就是养不起,若是养得起的话,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吧?
那为什么到了皇室这里,就成了问题呢!
真正的原因啊,普天之下,只有本宫一人知晓,平日里不能与人分享此事,今日你来了,正好将这书信之中不便明言的事情,回去好带话给他,也让本宫那弟弟看看,他姐姐这么多年为了他能登上帝位,冒了多大的风险,暗中又做了多少事情!”
袁宗皋听到这里,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不说。
对于仁和公主接下来的话语,也开始变得更加期待起来。
可是哪想到,仁和公主说到这里,话语却又突然停顿了下来。
见到这般情形的袁宗皋,心中疑惑之余,更是好奇仁和公主这般作为的缘由。
就当袁宗皋将要抬头,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了仁和公主的问询声:
“袁宗皋,本宫方才所言的话语,你都听到了吗?”
袁宗皋刚欲开口问询,听到仁和公主的话语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声答道:
“禀告公主殿下,方次殿下所言,微臣听的清清楚楚,回去定会如实转告我家王爷。”
仁和公主点了点头,见到袁宗皋这般答复的她,脸上微微露出一些笑意的同时,又接着方才的话语,继续讲述了下去。
“皇室人口之所以凋零的原因,就是因为本宫在张皇后常年吃的药粉里面,偷偷的加了一点东西,不仅破坏胎儿,还能直接让其无法怀孕,本宫就在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偷达到了本宫想要的结果。
唯一有些惋惜的,就是朱厚照那孽子太贼,之前是在宫中上蹿下跳没个消停时候,再加上那小子身体康健的缘故,更是下药都寻不到机会,到了今年,这孽子更是在宫中的机会都少,本宫更是难寻机会了,现在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只能碰运气了。
本宫也不求别的,只求他能来点小灾小病,哪怕是点风寒,也能给本宫下手的机会,可是偏偏这家伙体格壮硕的厉害,想要寻到机会更是难上加难!”
堂下的袁宗皋,听闻到仁和公主的最终答案之后,见到结果如同自己所猜想的一般,一脸不可思议的同时,心中更是惊骇万分,不明仁和公主是通过何般手段完成此事的他,在呆滞了片刻之后,直接拱手问询道:
“敢问公主殿下,既然是那药粉所起的作用,卑职心中不解,您又是如何确保皇后娘娘这么多年,都不会察觉此事,并把这一切的缘由,不往那药粉一事上面去想呢?”
仁和公主听到袁宗皋的问询,知晓这袁宗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言,不过仁和公主倒是并未动怒,毕竟她也知晓,自己方才所言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在听到袁宗皋的问询之后,仁和公主根本没有拖拉,直接说道:
“因为那个药粉是张皇后的弟弟送进宫中,专门给张皇后治疗口疮的,你说若是旁人所送,张皇后可能还会多想一些,但是自己亲弟弟所呈递上来的药粉,她又怎会怀疑呢。”
袁宗皋听到仁和公主这般解释,眼睛猛然瞪大了少许的同时,心中也开始相信起她的所言所语。
与此同时,袁宗皋的心中,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像这般情况,是极难在复制实施的,所以袁宗皋也就不用为自家的王爷担心,担心他日后也惨遭此番对待了。
就在袁宗皋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坐在上首的仁和公主却轻轻叹息了一声,接着惋惜的说道:
“不过这个事情在前段时间也被发现了,因为那个药粉是她弟弟呈送进宫的,所以本宫到是逃过一劫,未牵扯其中。
据本宫在宫中的那个密探回报,说现在张皇后的身边,长期有一个御医负责给她调理身体,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肃清残留在体内的余毒。
而且按着那御医所言,若是这般调养下去,用不了小半年的时间,张皇后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初,而届时这两人若是还有心事的话,没准还会再有龙子降世,到了那般境地,这天下再想恢复如初,将会变得千难万难!
唉!”
袁宗皋听到仁和公主这般言辞,神情顿时也开始变得严肃了许多,皱眉盯着面前地面,开始在心里快速思索起来。
仁和公主长叹一声过后,看着堂下皱眉思索的袁宗皋,想到他已然在地上跪了许久,轻声说道:
“起来吧,别跪着了,否则传到本宫那弟弟的耳中,他还不知要如何心疼呢!”
袁宗皋听闻到仁和公主的话语,思索被打断的他,讪笑了两声之后,磕头谢恩过后,慢慢站起了身子。
可能是因为跪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双腿在站起的瞬间,顿时开始麻了起来,可是仁和公主当前,袁宗皋也不敢乱动,咬牙坚持着。
此刻的袁宗皋,躬身站立堂下,眉宇之间更是一脸小心神色,这和之前君臣之别的拘谨小心还不相同,他在听到仁和公主说了这么多之后,心中对于她已经是实打实的畏惧之心。
要知道得是何般心思狠辣之辈,方才能做到仁和公主这般,不想成为仁和公主目标的袁宗皋,在站立起来之后,神情神态更是开始变得越发拘谨起来。
之前那种作为王爷幕僚的得意劲,在得知到这些之后,更是瞬间化为虚无。
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