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却都需要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这新闻确有其事,而不是胡编乱造。
若是竹轩斋的京师早报和京师晚报,他们全都相信。
毕竟创办了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胡编乱造的新闻。
而且,有陛下在,他们也不敢胡编乱造。
毕竟,陛下每天起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报。
可是这百卷楼的京师午报就不一定了。
在他们的记忆之中,这报纸好像还是第一次发行。
第一次发行,就扔下了这么一个震撼的消息,难免让人怀疑背后之人真正的意图。
春风楼内,关于这报纸的来源和那新闻的真假,众人已经开始争吵起来。
皇宫之中,楚皇却是刚刚走入暖阁。
案台上面摆放着各府各州呈上来的奏折,堆积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
当然,这些奏折之中,绝大部分都已经经过了内阁,商讨出了一些对策。
楚皇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呈上的奏折和大学士的意见过目一遍。
觉得合适的就通过,不合适的发回去重新商量。
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需要朝廷重臣和大学士们喊到暖阁,一同商议,最后选择出一个合适的方法。
楚皇坐到龙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道:“今日的京师早报”
一旁,刘成听见这话,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铺在了楚皇的面前,恭敬的道:“陛下,在这儿。”
楚皇点了点头,拿起糕点,往嘴里塞了一块,而后,仔细的看起这京师早报。
今日的头条新闻毫无疑问是昨日刚刚结束的第一届京师超级联赛。
楚皇看了以后,笑了笑,说道:“上一场比赛结束以后,朕便曾经说过,这最后的冠军一定是将军队。”
刘成忙道:“陛下圣命。”
楚皇听见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娱乐,有什么圣明不圣明的。”
刘成笑了笑,说道:“虽是娱乐,可是许多人就比不上陛下,陛下慧眼如炬,只是匆匆一瞥,就能看穿这事物的表现,直至本质。
这样的慧眼,放在其他的地方也是一样的,这便是奴婢认为陛下圣明的原因。”
“你啊你,何时竟也学会了溜须拍马”
楚皇哑然失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看起了早报。
除了京师超级联赛,剩下的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再或者,就是一些志异趣事
说是志异趣事,可这么长时间,楚皇已经摸清楚了竹轩斋的套路。
无非就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异兽,又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异象。
而后就是竹轩斋的记者实地考察,发现真相。
比如今天刊登的这件事情。
城北某处人家的孩子竟然梦见自己成为前朝上将军,领兵纵横天下,嘴里说的都是一些豪言壮语,全然不似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旁人都以为这孩子是中了邪,亦或者是某位上将军转世重生,恢复了记忆。
可是经过竹轩斋记者的缜密调查和研究,最后却发现,原来只是这孩子看了竹轩斋最新的话本,产生的臆想。
说的那些豪言壮语,也都是那话本之中的台词。
楚皇看到最后,觉得有些无语。
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能够说的清楚,竹轩斋硬是用了整整一页,详细描绘。
刚开始的时候,便连楚皇都觉得那孩子的身上真出现了什么异象,最后却只是臆想。
实在是一言难尽。
偏偏听说百姓们就喜欢看这样的新闻。
楚皇摇了摇头,放下报纸,看向旁边的奏折,突然觉得很是无趣。
他是一个勤政之君。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将内阁呈上的奏章全部看完,而后才会休息。
可是今日这么多的奏章,真的让上了年纪的他,觉得有些头疼。
虽是如此,却还是翻开了奏章。
大致看了一眼。
楚皇的脸色瞬间变了,先是黑,而后是红,而后一阵青一阵白。
这么丰富的表情,即便是跟在他身边数十年的刘成都没有见过。
“呼!”
片刻之后,楚皇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奏章,去那另一个奏章。
翻开以后,匆匆看了一眼,脸色更加涨红。
一连翻开了四五个奏章,上书的全都是同一个内容。
康王殿下在郊外,以良家少年培养死士,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么说,还可以说是诬陷,是栽赃。
可是人人都这么说,却证明了,十之确有其事!
更可况,如今康王已经是半个储君,朝中的文武百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一共攻讦他?
莫非那些文武百官全都是宁王的人,一直隐藏自己,等待着这么一天。
楚皇明白。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同时上书,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康王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
毫不夸张的说,过分到了天人共怒的地步!
楚国以仁治国。
历代君王,即便是再如何的昏庸,可也从来没有如前朝炀帝一般,鱼肉百姓,滥用民力。
可是,自己这个好儿子,竟然做出这种天人共怒的事情!
这
楚皇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压住涌上心头的怒火。
他看向在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不用看也能猜得出来,十之全都是询问此事的。
沉思了片刻,抬眸,看向身后的刘成,开口道:“在京师午报是从何而来的?”
虽说奏章之中没有提及京师午报的来源,可是楚皇心里明白,竹轩斋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即便方休那孩子再如何的嫉恶如仇,在这种时候,仍能够保持冷静,最起码会征求自己的意见。
而不是用这样一种近乎简单粗暴的方式,将整件事情刊登在报纸之上。
朝中的文武百官,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实力创办能够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师的报纸。
因而,剩下的人只有六部尚书,内阁三公,还有京师之中的三位国公。
可是,他们又都没有理由这么做。
排除所有没有实力和动机的人,剩下的那个一定就是始作俑者。
楚皇想到这里,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寒芒,冷声道:“宣宁王、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