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面对卢象升的奏章给予了批复。他让卢象升与地方巡抚共同筹措粮饷与协调兵源的问题。这样的官腔等于没说。不过崇祯皇帝还是答应了卢象升的最后一个要求。直到卢象升死,御史台对于卢象升几乎没有上过一道弹劾的表章。
对于崇祯皇帝的回复,虽然尽在卢象升意料之中,但是他还是很失望。他深深感到大明气数已尽,但作为一介重臣良将,卢象升只有以身捐国,别的就再也做不了了。
卢象升在凤阳集结了几日,除了祖宽、罗岱、杨世恩等部的军队,其余人马皆未能入安徽协助卢象升。卢象升心中更加感叹。感叹归感叹,卢象升已经接到了义军攻打滁州的战报,卢象升必须要出兵了。
这一次卢象升憋着一股劲,想要在安徽地界就把高迎祥这股起义军全部剿灭。但剿灭数十万大军,谈何容易。卢象升在自己的大帐之中来回踱着步子,烛光投射的身影在帐幕上摇曳,久久不停。
卢象升带兵来到滁州以西十五里,远远听到滁州方向喊杀声震天动地。卢象升看了半天,突然传令:“全军就地安营下寨,埋锅造饭。”
卢象升手下的将佐十分不解,他们早就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谁成想卢象升竟然传了这样一道命令。
祖宽前来询问:“督帅,眼看我们就要到滁州了,为何停军不前?”
卢象升淡然一笑:“祖将军,你有所不知。将士们从凤阳到这里,长途跋涉,劳累不堪,需要休息。”
这明显就是借口嘛。祖宽再次谏言:“督帅,现在滁州吃紧。如果我们在此观望不救,一旦滁州被破。我等恐怕吃罪不起。”
卢象升摇了摇头:“滁州有人马将近万人,且滁州知州刘大巩也非庸碌之辈。我料他们一时半刻不会丢失滁州这座重镇。”
祖宽还想说申辩,卢象升面现怒容:“此事不必再说,下去吧!”
祖宽被卢象升卷了一个烧鸡大窝脖,脸红脖子粗。但卢象升的官阶远远高于祖宽,祖宽也不能说什么。
滁州城整整打了一天一夜,高迎祥的部队攻了十余次,死伤数千人,还是未能攻上滁州的城头。
卢象升的军队刚刚开到滁州城外,早有探试马报于高迎祥。高迎祥吃了一惊。他急忙召集各家首领商议对策。
顾君恩上前谏言:“启禀大王,依学生愚见,我们不如撤兵关山,然后派一支人马紧守关山,堵住卢象升的人马。我军大部队北渡淮河,攻打徐州。”
顾君恩的话音未落,有一人高声说道:“大王,我觉得顾先生的话不可行啊!”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脸的钢髯。
“原来是摇贤弟。”高迎祥的脸浮现一丝笑意:“但不知,摇贤弟为何觉得顾先生的话不可行?”
此人姓姚,名叫姚天动,是十三家大头领之中的一位。这姚天动三个字被别人叫着叫着就叫白了,不知什么时候改成摇天动了。这样听起来好像更气派。
摇天动往前站了几步,抱拳说道:“小弟不才,在诸位面前说上两句。我们自陕西出来之后,到处逃亡,一个安身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一路上都是顾先生的主意,一会儿说打洛阳,一会儿说入安徽打庐州,前些日子说打滁州。现在眼看就要将滁州拿下,又说扼守关山打徐州。这老是跑来跑去,一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占住。弟兄们都有些寒心了。我请求大王给我一支军令,说什么我也要将滁州攻下。”
摇天动一番话,大家纷纷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高迎祥看了看身边的张献忠:“八大王以为如何?”
张献忠这次学乖了:“全凭大王决断!”
高迎祥心中腹诽:“老狐狸。你这是怕担责任,看我的哈哈笑啊!”
高迎祥又看了看李自成:“自成你觉得如何啊?”
李自成觉得很为难。说实在的,他也不想再走了。从陕西到河南,再到湖北,又入安徽,就是旅游也都累死了,更别说天天开兵见仗了。手下的军兵早已疲惫不堪。可是顾君恩不是一般人,虽然他主张到处流亡,但那也是逼不得已。游击战的精髓就是到处流窜,要不就是阵地战了。
李自成沉吟片刻,说道:“我建议暂时先不撤兵。等到拿下滁州再说。”
高迎祥微皱双眉:“那卢象升并非一般人可比。何人能够将其击退?”
李自成刚想自动请缨,一边的张献忠接过话茬:“大王若是相信小弟,我愿带兵去抵挡卢象升。”
高迎祥点了点头:“有劳八大王。”
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滁州城内的知州刘大巩、南京太仆卿李觉斯二人累得好悬没有散了架。到了第二日清晨,有军兵来报:“启禀二位大人,卢帅带兵已经开到滁州外。”
一听到援兵到了,刘大巩与李觉斯都是精神一震。他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疲乏,赶紧登城观瞧。可不是嘛。就在滁州城城西十五里,扎着一座大营,大营里到处飘摆着官军的大旗。
刘大巩激动地说道:“这下子有救了。”
李觉斯也是满脸笑容:“大人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就在二人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摇天动再次发动猛攻。数以万计的义军将士扛着云梯向滁州城杀来。
刘大巩眼望卢象升大营方向:“奇怪,为何卢帅的大营没有丝毫的动静?”
李觉斯提醒刘大巩:“大人,我们还是先御敌当紧。”
滁州城又是一番血战。由于卢象升的军队就在滁州城外,城内的官军感觉有了盼头,故此人人奋勇,各个争先。义军打了又是一天,眼看太阳偏西,还是未能登上滁州城的城头。
摇天动闷闷不乐,收兵回营。摇天动回营了,刘大巩与李觉斯也回到了府衙。刘大巩心中极不痛快。他拉住李觉斯的手问道:“李大人,我等在此浴血奋战,为何卢帅没有丝毫救援的意思。难道他要见死不救吗?”
李觉斯也是心中困惑:“是啊!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