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爷爷是我最敬仰的人,我想学他。”李平突然大声道。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他部队的另类有了一个托词,但又来不及细想和组织语言,只好简单些,也符合年轻人的身份。
左良玉闻言,大笑着站了起来,开口道:“好,好!得此良将,我之幸也。来,不用那么紧张,光顾着与你说话了,还未介绍诸位将军呢?”说完,他走上前来拍了拍李平的肩膀,给他一一介绍起来。
一瞬间,不知怎的,李平竟对左良玉生出了不少亲切之感。
这老将看着高大壮硕(大概有1米8多)还面色又红又黑,但却全然没有压迫之感。威严与关怀并重,还不摆架子,随性的很,适当的身体接触更是让你觉得这是一个年长的兄长,李平似乎明白了一些为何这家伙能收服那么多有名有号的农民军将领。
不过,李平也很容易注意到了左良玉有些枯黄的黑发中夹杂着大量的白发,他的脸上有明显的疲惫与褶皱,背也有些弯,完全不似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倒更像是五六十岁的老者。
在左良玉的介绍下,李平知道了那个插话的中年将军叫陈可立,也出于辽军,现在是副总兵。另几员将领中,还有2人也是辽军出身,分别任着副将和参将,不过李平却有点记不住,实在是他们没什么特点。
但也有两人李平却记得清晰多了,一个是李平早开始注意的金声桓,一个勇猛狠辣的家伙。还有一个副将叫惠登相,原外号“混天星”,也是农民军首领出身,前年降于左良玉,后屡立战功;这人虽面相较老,却两眼很有光芒,且精壮得多。
在明末的各种义军、贼军中,各方首领常有一个响亮的外号是一个很大的特色,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那些大侠和豪强们没有外号都不好意思出来混一样儿。
而明末全国又打成一团,各路的大小首领们实在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而这些人又大都彼此闭塞,没什么接触,这就造成外号常有重复,一个外号好几个人都选用了也常有可能。
等一一都介绍完了,那叫陈可立副总兵突然上前锤了李平的胸前两拳,看李平从那里傻笑着发懵,他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小子,不错。我记着你了,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就是,可不能不好意思啊。”
李平急忙打拱作谢,心里却没当真。
但那陈可立又接着说道:“你的军伍新扩,想来是物资奇缺,听说你个傻小子也不知道抢东西。这样吧,一会我让人给你送二十匹马、五十付甲,再给你拿些粮食,算是我的一点见面礼。”
他的话音还没落,李平就已经愣住了,他心里直喊:这是什么路数?
他看了看左良玉,看左良玉也正微笑着看他。虽然不明白这是搞的哪出,但他还是急忙客气的推脱说:“这,这怎么好,小的受不起啊!太重了。”
“客气个什么,我就喜欢你小子,怎么了。都是袍泽,以后战场上少不得互相帮衬,这点东西算什么!”这陈可立大大咧咧道。
李平立时正了正身子,作揖言谢不已。
这时已回到座位上的左良玉插口过来道:“陈副总兵的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你小子不错,有忠、有义、有勇、有谋,我喜欢。早就想见见你这小子了,这回你来城中,可让我抓到了,哈哈。”
“将军谬赞了,末将只是尽了点本份,当不起将军如此高看。”李平急忙自谦道。
左良玉显得很随和的说:“行了,不用过于谦虚,这里没有外人。你部新扩,据闻还约束颇严,原有的赏赐估计也见底了吧!日子可还过得好?”
“额…全蒙将军提拔,小的感激不已,然我部现在新兵实在太多,这大军伍,小的看着都慌得紧,不好生约束实怕不好控制,只得日日操练,望他们早日成军。粮草小的那里还有一些,还能支撑。”李平拿捏着用词道。
“嗯!现物资紧张,民间现在怕是也不好征募了,大家都过得辛苦,是我这个主将的责任啊!而你又新增了那多兵将,确实不容易,委实紧张了些。
你说得对,你新做一营将领,又是新扩之军,好好操练才是正理。尤其是你的伤刚好,正是收归军心编练营伍之时,缺粮缺钱可不行,我良玉再紧,也不能苦了得力干将。这样吧,我备了一些兵甲钱粮,应能解你之忧,你且拿去好好的练兵。”左良玉盯着李平道。
李平听完,急忙再次拜倒道:“这怎么好,末将惶恐,无以为报啊!”
左良玉突然严肃起来道:“李游击,好好操练就是。你我既然是兵,自当报效朝廷,为国效力。钱财是小,情义最重,我左良玉杀场纵横二十余载,何德何能得众军助力,唯信义尔。”
“末将明白,我回营之后一定加紧操练,随时听候将军调遣,愿为将军效死。”李平大声音表态道。
“有尔助我,我之幸也。”左良玉赞赏的点头道。
……
出了左良玉的府邸,李平好半天都没缓过神了,他一直在琢磨着刚才见左良玉的种种场景。
事出突然,他今日的话有很多并不太得当,也表达的不是很好,主要他从未细细考虑过该与左良玉如何对话,该说些什么和不该说些什么。好在他的话没敢多说,因而问题应该也不大。
但左良玉这次突然找他叙话可是太值得玩味了,透漏出的信息可就太多了,有些意外,但又好像不太意外,尤其是听了赵进那番介绍之后。
引其亲信将领相见,当众赞赏和再给赏赐,更多的是向外发出一种信号,也不知与自己昨日在左梦庚那里有些遇冷有什么关系?若是如此,这老家伙的反应可真够快的,不服不行,一般人估计早就受宠若惊了。
那副总兵陈可立以情义之名送自己大礼绝对不是什么率性而为,看他那顺畅劲儿,是早准备好了。
他的大名李平可也听说过,人虽没见过,但这种大上司李平要是没听过那不是没事找事么!不过,这家伙据闻可也是个不安份的主儿,没那么豪爽。见面即送礼应该是左良玉事先的授意。不管如何,可有二十匹马呢!真是好东西啊,他最缺的就是这玩意。
正在瞎琢磨的功夫,胡忠山兴冲冲的过来了,后面跟着的贺柱子身上多了大包裹。
李平出左良玉府邸之前,左良玉的府上的一个管事截住了李平,他是奉左良玉之命把赏赐之物交与李平的。这种事,李平当然不好直接与这管事对接,那也显得他太没层次了。于是李平找了在府外等待的胡忠山和贺柱子去与这管事对接,他自己则在离府不远处等待。
此时的胡忠山难掩激动之色,他看了看四周在外围分开警戒的士兵,略有兴奋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对李平说:
“长官,总兵大人对您真是太照拂了。那管事先交与了我等一个包裹,就是贺助理身上那个,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并让我等说与将军,此为总兵私心,还望尽量不与外人言。
其他还有马十匹,兵器衣甲若干,粮食百石,不过这些东西那管事的还没来得急准备妥当,说得后日才能准备好,让我们到时再去,并约了交割的地点。这大包子金银珠宝你先看看,好家伙,我俩看了,全是好物件啊!”
“不用了,你们收好就是,既然管事的说了,你们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李平对着准备打开包裹的胡忠山摆摆手。
“哦!明白。这个您放心,这等事我不会犯糊涂的。”胡忠山急忙收了手,然后看李平一脸的淡然,更觉深不可测。
于是他紧接着继续说道:“对了,长官,陈副总兵的一个管事也找我了,说是陈副总兵给您的见而礼也让我们后日去他那里领就是,并留下了地点。”
“行,我知道了。你安排两人即刻回去,让运输连后日过来准备接收,需要多少车马你估摸一下,这是你们后勤部的事儿,整个物质接收,你负责就是。同时,调3连过来押运,那包金银带回去后,直接交给宋营官。”李平想了想后,安排到。
往襄阳城的路上,李平继续沉默着想事。从东西上的多寡来看,陈可立的明显要比左良玉多了不少,左良玉给他的只是平平常常。但这恰恰反应了左良玉特殊的驭人之术,那包子金银珠宝才是左良玉收买人心的是点睛之笔。
而左良玉、陈可立的管事同时与他们交代事项,估计也是要告诉李平这些都是他左良玉安排的,李平要领的是他左良玉的情,只是为了平衡众军才不能过度赏赐于他。
看来,真是早有准备!
当然,所有这些安排最重要的还是告诉李平,他们已经接纳了他,让他安心跟着干……
李平的脑袋不停转着,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也许别人都很简单,没那么复杂,复杂的只是自己而已。
不久,他们就很快回到了襄阳城,然而才一进城,就有一个小厮拦住了贺柱子,看样子两人认识。两人嘀咕了几句后,贺柱子马上就上来小声汇报说:“左夫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