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的太极阁上,朱群穿着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顶端,后跟着的刘公公拿了件斗篷。
“皇上,天气凉了,您小心别冻着了。”
朱群却是摆摆手,示意老宦官不要给他披上。
“风吹吹脑子,清醒些。”他扶着栏杆,俯瞰着整座京城的景象。
“老刘啊,你说朕,是不是做得过火了些?”他对着边的宦官问道。
“陛下做得不过火,只是太子下把事做得过火了些。”
“朕本来想着,那何重焕在边境几乎害的李太白命陨草原,让何婉儿和他成婚或许太为难了他,朕是想着将晚清许给他的。”
“朕也并无要杀何昉之意,只是想打压一下老三在军中的势力。”
看着面前这位絮絮叨叨的皇帝陛下,刘公公缓声宽慰道:“老奴明白,老奴明白,只是冠军侯对婉儿小姐一往深,同何昉也是同手足。”
“依老奴之见,冠军侯并不想反。但是必然得出一口气,也得讨个公道。”刘公公说着,还是将披风披在了皇帝的肩膀上。
沉默了一会,朱群对着边这位侍奉了自己几十年的宦官问道:“你说,若是朕真的放任那叶傅在京都城门将李太白斩杀,阿煜他真的会反吗?”
“依老奴之见,江南侯不会反,但若是冠军侯死于京都,那叶家鸡犬不留怕是必然。当然,太子下怕是也难逃一死。”刘公公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必须向皇上道出实。
“朕有些乏了,要去养心歇息。”说罢,朱群自太极阁上一跃而下,中途在阁楼的几处飞檐上脚尖轻点,而后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
“陛下还是稳重些的好,毕竟这是宫中。”刘公公不知何时也是落在了朱群的背后,轻声说道。
江南在古时属于楚地,四季分明。姑苏的寒山寺所处的山间,满山枫叶转红,有若山火漫天。金陵的栖霞山上亦是如此,好似火凤一般的连绵山脉总能引得文人客心中泛起涟漪。但出了徐州城再向北的秋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李太白一路向北,天气愈发的寒冷。济南郡的登州城中,道路上的行人多半已经穿上了厚些的秋衣,看着那位穿着薄薄的白色长衫,带着兜帽,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的瘦削男子,不少人皆是侧目。
“八成是武当山那儿下来的剑客,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也不怕冷。”
“你懂个啥,武当山的剑客能不穿道袍?”
“反正这天穿这么少还能不打哆嗦,肯定至少得是个气境高手。”
“嘿,背着剑就是气境高手了,那我挎把金刀是不是就是我武朝的老刀圣了?”
“美得你,别说刀圣了,你那二斤拎得动金刀不?”
“你们俩少说两句,看到他前的血迹没,怕是个狠角色。当心给他听见了,上来一剑给你俩咔咔喽。”
行人看着那周散发出清冷剑意的剑客,议论纷纷。
李太白御剑行了百里路,内力有些不济,只得带着兜帽找了个城镇,寻些吃食休憩片刻。
一路上他仔细想着自己此行到底是否应该,他在路上碰到了不下五十个拦路的武者,所有人皆是被他一剑灭杀。
他扪心自问,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自己大婚被人搅了局,生气要去京城报复,还是自己兄弟不明不白地死了还被安上了叛国罪名。
后来他干脆不去想了,他想的越多越觉得自己要去京城讨个公道。
江南为国守土,战死数万人,只因为私自向南蛮借兵,死去的将士家属便是连抚恤金都不曾得朝廷派送。
何重焕因太子私通耶郎而死,同时没有确凿证据,太子不曾被治罪,何昉却被直接枭首。
何婉儿接连痛失父亲和弟弟,赐下的御婚还被搅局。
越是想着,李太白心中越是气愤,周喷涌出磅礴剑意。周围的行人见状纷纷给这位剑客让路,生怕这位剑客大怒之时自己惨遭牵连。
买了些干粮和水,李太白又在马市买了匹马。
策马出城,李太白在官道上走出不远便是停了下来。
道路旁树木的影中走出许多黑衣人影,李太白也不说话,一剑斩出,半数黑衣人便是命丧当场。
那剩下的黑衣人确实且战且退,十分灵活,若是那逍遥剑客徐照遇此状况,只怕也是有些头疼。
可李太白此时杀气四溢,双手握剑,剑碎山河直接劈出,将那刺客连着官道一并劈烂。
驿站里的驿卒闻声赶来,确实看见一个白衣骑马带兜帽的青年策马远去,背后背着一个沾满血迹的布囊。
深夜,江南侯府之中,顾迪坐在那西笠父女面前。
“宗主可知太白已然前去京城?”
“在下略有耳闻,小女本也要前去,只是被侯爷拦下。”西笠看着顾迪,他感觉在这个头发花白地年轻人面前,他所有的谎言都站不住脚,所以直言不讳。
“太白走前曾对顾迪说过,若是朝廷当真兔死狗烹,可询问宗主父女是否愿意做他李太白在波契的棋子。”顾迪见西笠以诚相待,便也单刀直入。
“小侯爷为人重义,在下自然愿意以死相报。我父女二人如今陷囹圄,又如何去波契做他的棋子呢?”西笠有些不解。
“找一个长相和宗主类似的死士,还要能躲过朝廷的耳目的确很难,但是在江南侯府却又并非是做不到的事。”
“小侯爷想要老夫回去做些什么呢?”西笠问道。
“宗主先不必担心此事,回波契之后只需于宗门内隐居即可,待有事相求时,我等自会派人给宗主消息。”
“公子要我也去波契吗?”西兰问道。
顾迪看了一眼这位让李太白在说起计划时面露不忍之色的女子,“姑娘确实也需要回波契,只是姑娘需改头换面,扮成另一幅模样,也需适应一个新的份。”说罢,转离去,也并没有理会后父女二人的疑虑。
顾迪自那僻静院落出来后便是直接进了江南侯府关押犯人的密室,看见了穿戴整齐仍是保持着皇室威严的三位波契皇族,又看了看那位穿青衣,不生双眉的师兄。
“想来太白之前已经跟公主做成了一笔交易。”顾迪说道。
见那披龙袍的公主不理会自己,顾迪也是无奈,只得向着那陈坡说道:“师兄,还请跟公主下证明下师弟份。”
林挽茵,林荒和林风听到师兄一词后皆是一惊,面前这白发少年郎竟也是兵圣莫齐声的弟子,观其年龄想来应当就是那位顾家嫡长子,得兵圣推演真传的那位关门弟子了。
陈坡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满头白发但容颜却不曾改变多少的师弟,没有同自家公主说什么,直接对着顾迪问道:“可是朝廷做了些兔死狗烹之事?”
见着顾迪点了点头,那林挽茵冷笑一声,“早知今,当初还不如直接投奔我波契,若是如此,此时他李家早已成两郡之主,那江南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顾迪对此却只是摇了摇头,“公主下当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非老剑仙自愿退隐,不问政事,李家早已有着武朝半壁江山。当年的李家看不上这两郡之地,今哪里便看得上了?”
“那小侯爷遣顾先生此来为何?”林风问道。
“太白所为,出一口气罢了。”顾迪自叹了口气,将事原委和盘托出。
“我可以当着公主的面放了王爷父子,但是师兄和公主你,得留在江南作为人质。而波契那里,会有另一位代替你做公主。”
“所以虽然此前我波契以两郡之地要不来李太白的忠心,但是现在他李太白自己投奔来了?”
“公主下此言差矣,太白说了要留你下来作为人质,所以此番不过是个交易罢了,至于效忠一事。”
顾迪顿了顿,接着说道:“江南从前,以后,都是只效力于江南侯。江南侯与武朝的皇室也不过只是朋友之间的合作关系。不论是武朝的皇帝或是波契的皇室,怕是都没有让未来的江南侯效忠自己的本事。”
顾迪说着,从地上站起,“不知公主可愿做此笔交易?”
林荒忽地开口道:“我留下,放她走。”
但是顾迪摇了摇头,“这是太白的条件,我没资格跟你们谈。”
“那你让李太白过来。”
“太白此时怕是已经快到京城了,应当是没法与诸位来谈判了。”
“那便等他李太白活着从京城回来再与本公主谈条件吧。”林挽茵开口道。
“公主下自行考虑便是,在下告退。”顾迪行了一礼,刚转离去却是听见陈坡的声音响起。
“小师弟,推演之术过于劳神,不可过度行之,莫忘了师傅当年之事!”
顾迪形顿了顿,“谢师兄记挂,师弟明白了。”说罢,便是走出了密室。
“陈坡,那顾迪当真得了兵圣的推演真传?”林风对着陈坡问道。
青衣男子闭上双眼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道:“这以命演算之法耗尽了师傅所有阳寿,小师弟想来应当已然加以改善,想必他的推演之法与师傅相比应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