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决定?”
老约翰沉默地问罗松溪。
“投票决定。”罗松溪道。
“我自幼生活在联邦,在那里,收多少税由投票来决定,法律怎么制定由投票来决定,总统谁来当还是由投票来决定。”
“虽然在战争初期,这样的权力意识,给整个战局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必须用一个统一的意志,来代替所有个体的意志。”
“但当战争打到最后,关系到各种族生死存亡的事情,我仍然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意志,具备替所有种族做决定的权力。”
“诸位半神不行,执掌‘陨月之匙’的我也不行。”
“所以我希望,每个种族各自推选能够代表你们种族参与投票的人选,各种族的投票人数,则依据种族规模而定——人类三人,矮人两人,其他种族各一人,一共八票。”
“至于精灵,没有代表在场,但我们还是应该保留他们投票的权利——如果我们的投票出现平票,那么我们就必须到世界之树森林,征询精灵们的决定。”
“大家可有异议?”
自然没有人表示异议。
“离开提亚那位面是方案一,重启提亚那位面是方案二,那么现在开始投票。”
在场的矮人,推选的代表是矮人王燃须·酒火,以及修为最高的马格尼·神圣之锤。
“我选择方案二,矮人从不做逃兵。”燃须国王第一个投票,矮人的发言,永远是那么简短有力。
“我附议,”马格尼随后道,“苏富比那个小子居然说提亚那位面本来是他们的。嘿嘿,这是什么鬼话?矮人的先祖,到了酒火森林里,赶走了那里的豺狼和黑熊,耕种,筑城,酒火森林你说究竟应该属于我们还是属于豺狼和黑熊?那是我们建起的家园,矮人将誓死保卫我们的家园。”
弗洛普看了看他一辈子的老朋友,问罗松溪,“月亮上的‘方舟舱’,你能否确认完好?”
“我不能确认,”罗松溪道,“圣山金顶里的传送法阵,是两座单向的传送法阵。位面上的人可以通过传送法阵到月亮上去,但之后必须进入‘方舟舱’长眠,‘月陨计划’不开启,无法通过传送阵返回位面。所以没办法到月亮上亲自去确认‘方舟舱’是否完好。”
“但是始祖十二人议会能够确认,‘方舟舱’自一万两年前启用过一次后,没有感应到‘方舟舱’出现任何故障。”
“好,”弗洛普道,“那我代表人类的三票之一,支持方案二。”
“老朋友,”弗洛普对马格尼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并肩战斗了,怀念我们在学校里的时光啊。那么让我们在最后,一起战斗,或者死去。”
接下去投票的是蜥蜴人大祭司,他道:“蜥蜴人支持方案二,没有了蜥尾半岛上的沙丘和洞穴,蜥蜴人即使能继续活下去,也毫无意义。”
一共八票,已经投出的四票,全部都支持了代表自毁的方案二。
巨魔大长老、拉日瓦、以及苏亚苏季兄弟一起商量了许久,终于决定推举苏亚代表巨魔投票。
“巨魔决定追随大人您的决定,您选择哪一个方案,巨魔便选择哪一个方案。”
罗松溪刚想说这不符合投票的规程,狗头人波比已经抢着道,“狗头人也认为我们不应该放弃提亚那位面,狗头人也要与其他种族一起用死捍卫我们在提亚那的生存权利。还有,您算错了,一共不是八票,一共应该是九票。”
“我没有算错,”罗松溪向波比解释道,“人类三票,矮人两票,巨魔一票,蜥蜴人一票,娜迦一票,加起来是八票。我没有给狗头人投票权。”
“为什么?这不公平!”波比抗议起来。
“因为狗头人不用和我们一起死去,狗头人另外有重要的任务。既然支持方案二的票数已经过半,那么我就来向你发布这项任务,这项任务极其要紧,你们必须不折不扣地去执行。”
“你们的先祖易妮德,给了我一张地图,这是狗头人最宏伟的一座地下城,当年易妮德在知道兰斯洛特用生化武器替代掉了粒子武器后,就偷偷给狗头人建了这么一座安全屋——这座地下城,是位面上唯一一座能隔绝掉那灵魂病毒侵袭的建筑,但位于极深的地下,只有狗头人能够进入其中。”
“一万两千年前,狗头人就是在这座地下城里,躲过了‘月陨计划’的炮火,现在,你们同样要躲进这座地下城里,做‘月陨计划’的幸存者。”
“让你们躲进地下城,并不是要你们当逃兵,而是当我按动那颗灭世的按钮之后——我就会在圣山金顶之侧,按动这个按钮——你们要牢牢记住这个位置,等到‘月陨计划’过去十四天,对,一定要等十四天之后,病毒会因为没有宿主而彻底消失,你们需要回到位面上,在这个位置,把‘陨月之匙’找回来。”
“‘陨月之匙’需要传承下去,波比,我现在指定你为下一任位面守护者,请你务必接受下来,并不要像我这样,成为一个不合格的位面守护者。”
罗松溪说票数已经过半,无疑已经表达出了他的立场——作为人类三名投票者之一,他同样将票投给了方案二。
而在投票前就没有给狗头人投票权,同时已经想好了位面守护者的继承问题,那么其实在投票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投票的结果。
波比被这样的任务一下子搞懵了,还在抓耳挠腮。娜迦女王摆着蛟尾过来,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道:
“既然票数已经过半,那我这一票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本该如此啊,谁又愿意抛弃自己的家园,到茫茫宇宙中去漂泊?”
“不过小狗头人,你们需要帮我一个忙。娜迦在安全营里,还埋藏着许多颗娜迦蛋。你们跑一趟,帮忙把那些娜迦蛋,搬到你们的地下城去。我已经打听过了,除狗头人外的生命成体没法进入你们的地下城,但没有孵化的蛋可以。”
“月之暗面的‘方舟舱’里,应该发生过一些变故,很有可能已经没有娜迦的存在了。所以这是娜迦一族唯一留存的火种,摆脱了。”
波比只有点头,但这一点头,也顺便代表着将下一任位面守护者,也答应了下来。
安东尼达斯还没有投票,但这场位面之战的终局,无疑就已经定了下来。
“弗图洛图以为他洞察了地面世界的一切秘密,但有一样东西,他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啊。”罗松溪道。
“那就是地面生物的情感,这是黑暗生物没有,也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即使弗图洛图以苏富比的身份生活了近一百年,呵,当初我一直觉得苏富比有些地方和别人不一样,那就是,他永远像一部没有感情的思考机器啊。”
“他无法理解我们对于我们所生活的家园的情感,这种情感,是远远超出我们对于生命的挚爱的。”
“正如前面大家所说的那样,没有了家园,我们的生存,还有何意义?如果我们不能将一个遍布山川河流城市海洋的家园留给我们的后代,而仅仅留给他们在宇宙中无休无止的漂泊,那还有何意义?”
“所以那么多人,都愿意为了捍卫我们的家园,不顾一切地牺牲。我们只是实力比这些人强一点,但对于家园的情感,以及愿意为之牺牲的勇气,是平等的,没有任何差别。”
“提亚那位面纵然是先祖从黑暗生物手里抢来的,但之所以我认为,我们比他们更有资格拥有这个位面的原因——
“在于他们对夺回提亚那位面,只是传承记忆里强行留下的一项任务,而对于我们来说,守住这个家园,是我们所有人的情感寄托,是我们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