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弹的曲子真好听…”翠竹林中,穿着一身粉色绣着桃花广袖长衫的少年笑意盈盈。
“烟儿…”黄泉路上,少年的身影由远而近,逐渐走近,拉住了在亡魂堆中越陷越深的她…
“这一切皆与林家姑娘无关,皆是我仰慕林家姑娘,不忍其红颜薄命,这才求遍各族,入得黄泉,林家姑娘自始至终都不知情,更不知还阳之术,入黄泉也罢,复生林姑娘也罢,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金銮殿上,面对人王逼迫,圣地污蔑,锦衣华服的少年据理力争,将一切罪过皆揽在自己身上不让她受丝毫伤害…
乱军之中,箭雨刀光,白衣少年一身狼狈,身中数箭,他望向遥远的天际,他心心念念的人所在之处,最后掉下万丈深渊…
“不要…不要…”青绡账内,女子梦呓着,浑身衣物被汗水浸湿。
“不要!”
“姑娘,又做噩梦了?”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掀开帐子,倒了水递给女子,细心的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林烟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回想起梦中种种,她不自觉又想起了苏信轩,距离苏家被抄斩已过去数月有余,林家这些时月以来,一直被人王和阴阳道宗两重力量监视,曾经的煊赫大族,面临空前危机。
林烟儿心烦意乱的起身,推开纱窗,外头夜色如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也显得黯淡无光。
她心情更加烦闷。
林烟儿心念一动,一张七弦古琴出现在身前,她款款坐下,十根纤长的手指拨动,仙音袅袅,带着凝神静心之效,响彻寂夜。
一曲毕,林烟儿方心神宁静下来。
“姑娘的清心曲越发出神入化了。”小丫鬟晴云赞美。
林烟儿眉目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愁云,她长身而立,眺望着外头漆黑暮色,幽幽道:“如今外头有什么风声?”
自从林国公府被圈禁之后,外界的消息已经很难再传入林国公府之人耳中,所幸晴云与每日为府上提供菜食的伙计有些亲故,总算隔三差五还能知道外面的一些事情。
晴云如实道:“如今外头最紧要的还是威烈将军的事儿,他如今已经完全掌控了戍域,最近似乎在朝着邺域发兵。”
“他在戍域按兵不动已久,为何突然对邺域发兵,其中缘故,你可问过?”林烟儿疑惑,她虽不如了解苏信轩那般了解苏文政,可苏林两家世交,关于苏家这位大公子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自幼追随祖父征战沙场,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九岁那年便用计如神击败异族大军,开始展露头角,这么多年过去,从未一败。
这样智勇无双的人,断然不会打无把握的战,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缘故。
晴云摇头:“军中的事儿,普通百姓怎么能清楚呢?他们最多也不过是听到外面的一些风声,若真要细问他们,也问不出什么。”
林烟儿轻轻颔首,她望向黑夜中一个角落,轻声道:“没想到这么晚了,那些人还这般警惕。”
“姑娘是修道之人,他们这是在害怕姑娘逃跑呢。”晴云嗤之以鼻的道:“这些人也不想想,姑娘拜在梵净天高人门下,若真要跑,凭他们怎能拦住?”
“他们这是不死心呢,竟然想用这种方式弄清楚我死而复生的真相。”林烟儿淡淡道,她知道,人王从来没有相信过苏信轩的话,在他眼里,她和苏信轩无二,都关乎着他是否能长生不老,不止人王,还有阴阳道宗,他们每一个人都想知道她如何死而复生,眼下苏信轩已死,她成了唯一的关键,那些人怎能不对她严加看管?
甚至她的师门梵净天,恐怕也同样对这个秘密十分感兴趣。
晴云闻言,惊慌失色:“那该怎么办呢?如果人王和阴阳道宗还想继续追查下去,咱们家恐怕要成为第二个苏国公府了!姑娘,还是向梵净天求助吧?”
“怕是不中用。”林烟儿轻声笑道:“这件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宗门岂能不知,如今宗门没有任何动静,态度已不言而喻,我还不值得宗门为我而得罪阴阳道宗。”
晴云细思极恐,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最后的倚仗也靠不住?
“姑娘,难道咱们再劫难逃了吗?”
林烟儿默然,摇头,目光坚定:“一切祸端皆因我而起,我已经害了信轩哥哥,害了苏国公一家,不能再连累家人,既然如此,这一切祸端也由我来终结吧…”
苏信轩为她付出太多,现在轮到她来回报他的恩情。
阴阳道宗虽然强大,可并非无可匹敌,她虽然没有办法获取宗门的帮助,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无计可施!
现在帝城内,可不安稳。
“姑娘…”晴云担忧不已,她有些害怕,害怕林烟儿做出什么傻事:”阴阳道宗只手遮天,人王一味骄奢淫逸,若是宗门都不帮姑娘,姑娘又能做什么呢?”
“那倒未必…”林烟儿转身,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再次抚琴,琴声悠扬美妙,传遍林家每一个角落。
她常抚琴,看守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甚至他们很喜欢听她的琴,她的琴声有着特殊的魔力,每个听到的人都会感觉神清气爽。
只是这一次,她所弹奏的不再是清心曲,而是会让他们陷入沉睡的安眠曲。
没有任何人怀疑琴声有异。
所有看守都在琴声之中陷入沉睡。
林烟儿收回七弦古琴,取来一件黑色斗篷穿在身上,趁着夜色正浓,悄悄离开林国公府。
另一边,帝城某处宅院,一个风华绝代的美艳女子睁开眼睛,从闭目养神中醒来,她心中有所感应,化作一阵红色的烟雾,伴随着桃花花瓣飞舞,飘飘荡荡而去。
“许久不见,舟主风采更胜往昔。”林烟儿摘下斗篷,对眼前风华绝代的花见羞微微一笑。
花见羞伸手拢了拢如云乌发,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并不答话。
林烟儿轻声道:“深夜求见舟主,实在是有一事相求,还请舟主成全。”
“哀家知你所求何事,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即使是哀家,也只能静观其变。”花见羞红唇轻启,不待林烟儿开口便道。
林烟儿从容道:“我知道一些事情,或许舟主会有兴趣,这些事情或许跟舟主有重大干系,舟主先听听再做决定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