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这一技之长的‘技’可有限制?”
这应该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了,平民出“饱学之士”的还真是凤毛麟角,‘技’就是他们唯一的依仗了。
“未曾得知,依在下之见,既然不曾划定范围,凡优于常人的技艺皆可算。”一号思索着回道。
“我擅长打井,可以去吉祥不?”一老汉在外围大声询问。
众人一听,纷纷起哄嘲笑,言道一个打井的凑什么热闹,老汉也不以为意,只说要前往一试。
“我还是说书的呢,不比你打井的有用处么,你能去得,我便也去得。”一说书匠,满脸的不屑,说罢,转身而去。
“我是木匠,擅长木雕,这是我侄儿,擅长造船,曾在王室船厂效力三年,我二人可满足招募条件?”
“船匠?”一号突然眼神一紧,随即缓缓放松,用轻松的口气对外大声道:“不论木匠、铁匠、石匠,还是其他方面有专长的,皆可至吉祥办事处报名,即便选不上也无损失,可万一要成了呢?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条件可是一样的!”
观察片刻后,便又道:“不瞒诸位,我喜欢制作各种物品模型,比例计算精准,手艺娴熟,这便要前往办事处一试,且看能否入得了吉祥的法眼。”
说罢,挤开众人便往吉祥驻王都的办事处走去,余下拖儿相继附和,跟随而去。一时间,竟有十余人要前往办事处报名尝试一番,众人的热情被彻底的调动了起来。
六子自打接到招募通知后,便把办事处里里外外重新装扮了一番,又通过二王子的关系,请来了三位面试官,一位负责教师面试,两位负责‘杂项’面试,再加上三月上旬王玄派来的十余人,勉强够用了。
今日是三月二十七,午时过后,便有人陆续前来咨询、报名,擅长的技艺也是五花八门,很多已然超出三百六十行的范畴了。
这倒难不倒六子,他只需将拿不定主意的事项记录下来,以书信形式发往吉祥,听后指示即可。
此次广告投放仅限于王都范围,越界他领挖人墙角,是犯大忌讳的,自愿外迁的除外。
以目前广告宣传处的火爆程度推算,吉祥高薪招募教书先生的消息,不出半个月,必然传遍整个大夏,到底能够收获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三月二十八号,前来咨询报名的人员增加了一倍,足有近百人。
三月二十九号,较之前一天又增加了近五十人,六子可算是长舒了口气。
招募信息本就是公之于众,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自然瞒不过有心人,所以第二天午后,便已传至大王子府上。
“殿下,看来这吉祥所图不小,据查,这两日前往吉祥办事处咨询、报名的王都百姓不计其数,是否要限制一二?”
此人姓高名进,大王子首席谋士,力主对二王子强势打压,以手段阴狠毒辣,不留余地著称。
此时,大王子还在仔细地打量着摘抄来的招募广告,看了已不下三遍,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二王子的印戳处。
“老二难道还不死心么?弹丸之地、蛮荒之处,何来‘求贤若渴’之说;三十余所校舍?真真大言不惭,贻笑大方,也只有那愚不可及、见钱眼开之辈才信那鬼话,这些鸡肋之人,吉祥既然想要,舍了予他便是。”
的确,吉祥即便招募一千、一万人,也不能让大夏伤筋动骨,大王子如此决定,是有足够的底气的。再说,他也想看看老二的最后的依仗-吉祥领,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养肥了的羊,才好下锅。
“那时迁时大人那边是否要打声招呼?”
“不必,他是聪明人,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与我为敌,他和吉祥应只是商务往来。”
“那便不闻不问?”
高进心有不甘,在他看来,当初没去找吉祥的麻烦,那是没把你当盘菜,你吉祥早该烧高香了,现在居然蹬鼻子上脸,如小丑一般的上门挑衅,这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又是什么?简直就是作死,依他的行事风格,直接一巴掌拍死方为上策。大王子哪都好,就是太过刚愎自用了。
“静观其变便是,再说,支持老二的士子离开王都,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但愿吧,高进心中隐隐有些烦躁,却又寻不到源头。
王都城外,何家庄。
“叔,我在城里见着吉祥招募先生的告示了,那待遇可好了,边上围了好些人,好多人都想去吉祥呢。”说话的是二娃,何全的侄子。
“你咋知道告示写啥,斗大的字你也不识一个。”何全打趣着说道。
“真的叔,有人读呢,围了好些人,可热闹了,他们说二王子和礼部时大人都给吉祥担保咧。”
“乖乖,这阵仗咋就这么大呢,不过你小子也别急,你虎子哥一家如今应该安置妥当了,不久后定有消息送来。再说,我们四月份就搬过去了,吉祥领把我们的‘人头税’都交齐了,出不了变故。”
所谓的‘人头税’也就是买人的费用,不然人家领地不放人,还能强抢不成,这也是各领约定成俗的规矩了。
“叔,可是吉祥招募的都是有学问的大人物,是贵族,再不济也是有手艺的匠才,我们,我们什么都不会……”
孩子说话声音越发的小了,骨子内外都散发着浓浓的自卑气息。
何全看着二娃,心里满不是滋味,他五十了,往后多活一天就赚一天,可二娃还小,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此下去,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于是不得不提点着说道:“你个憨娃,吉祥没有贵族,众皆平等,要想过得好,受人崇敬,那就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争取;大夏没给你这个机会,现在吉祥给了,这就等同于你的第二条命,大家起点一样,能不能出人头地,就靠你自己了,要给我们何家庄的人争脸啊!”
何全说的真切,二娃听得亲切。
是啊,没有贵族、没有特权,大家都一样,那我还怕什么呢?我吃得了苦,受得了累,过去就能进入学堂,读书识字了,我何二娃不比别人差!
随着时间的蔓延,更多关于吉祥的消息被相继爆出,吉祥竟成了王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好似不说几件关于吉祥的事,就显得跟不上潮流一般,弄得‘吉祥’人尽皆知,一时风头无两。
教育部已经收到了六子的来信,于是临时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王志还上三楼亲自邀请王玄参加,却被王玄婉拒。
当天傍晚,回复的信件便跟随郭家的船只北上了。
王都,王室学堂。
“张兄,可知吉祥招募之事?”
问话的是周州,此人乃梁洛学生,当初梁洛站边二王子后,很少与其往来,担心其受牵连,但其人品、学识颇得梁洛赏识。
张钦欲言又止,稍作犹豫后,便从贴身衣物取出一封信件交予周州。
周州好奇的接过信件,自顾自得看了起来。
“钦儿知悉,见字如面。吾已至吉祥月半有余,此处风景有别、行事作风有异,别具一格,皆善于王都……
吾等皆受善待,委以重任,且行事自由,既无丝竹之乱耳,又无案牍之劳形,实为梦想之地。
钦儿有暇,可往吉祥一探究竟。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望慎思之……
汝之师兄州,品学兼优,家世渊源,不似汝般了无牵挂,故吾不愿相扰,徒增事端,累其家人。
……”
看到最后,信纸已被泪水所湿,张钦内心也不平静,当初要不是梁洛举荐,哪能入得了王室学堂深造。
他与周州二人深得梁洛器重,倾其所能栽培二人,堪称一时之瑜亮。信中让他前往吉祥效力,乃是思其身世简单,性子刚烈易得罪于人,故欲将其置于羽翼之下,方便看护而已。
而周州相反,王都名门周氏之后,岂可私入他领效力,置王室脸面何在?一旦生变,灭族就在顷刻之间。
周州自然明白其中利害,确实见字如面,读信之时不禁想起梁洛的敦敦教诲,泪如雨下。
查己知人,换位思考,老师梁洛一言一行,皆可称为榜样,奈何时局如此,造化弄人……
“周兄,老师之意也是为周兄考虑,万不可意气用事,要顾全大局啊,不日小弟便先行前往吉祥一探究竟,咱们书信往来,自会将所见所闻,描绘与周兄你知道。”
周州也被张钦的做派气乐了,叮嘱其要照看好老师,时常通信,待局势明朗,他便前往吉祥相见。
此时,算学大家,牛奋府中。
“老爷,王博士是想要请老爷前往吉祥领共事?”问话的是牛奋妻子刘氏,一个四旬上下的干练妇人。
“确是如此,如今局势扑朔迷离,看似平静,实则凶险无比,我若举家前往,也不知此生还能否再回王都。”
身处世间,皆有因果,或与张三、或与李四,正如道家所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因果也便剪不断理还乱了。
在这敏感的时刻,牛奋如果迁往吉祥领,便是斩断了与王都的一切因果,代价之大,难以想象,半生的经营将付之一炬,一切要从吉祥这未知之地从头开始,这个决心不是好下的。
“那该如何是好?”刘氏有些凝重的问道。
“便让牛二先行过去,待时局明朗再说。”
牛二是牛奋的二儿子,于算学一道天赋异禀,可谓天才,有他前往吉祥,对王一也算有个交代。
王都一些家喻户晓、赫赫有名之士纷纷收到了来自吉祥的邀请信函,众人或是举家前往,或是派人探路,尽皆行动起来。此时适逢吉祥招募宣传,王都人皆以为他们是应聘而去,于是观望之人尽皆跟风,一时间,吉祥驻王都办事处门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