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
李晴和易清水正要直接赶往安山县人民医院,就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喂,爸,我马上就到安山了,你现在在医院吗?”李晴接听电话问道。
电话那面立刻传来李父略显疲惫的声音,道:“小晴,先来家吧,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有什么事,我想直接去看奶奶,你们那边怎么这么吵呀!”李晴皱着眉问道。
但父亲一再坚持让她先回家,李晴只好答应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叔伯家的在自家争吵着什么,这些事儿从小见惯了。
承载出租车回到了小县城安山,然后在一个城边的现代化小村的村头停下,易清水便跟着李晴迈步往里走。
小村在县城的边角上,终究靠近城里,不似乡下的老旧屋子,除去很惫懒的人家,几乎都盖上了二层楼房。
村道边的田野里,除了应时节而耕种的粮食,也有很多大棚,一眼望去满是新社会新农村的景象。
李晴也许是好久没回来了,虽然心中仍有奶奶病重的忧心事要牵挂,但走在村中的大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神情总算还是放松了些。
在李晴的带领下,易清水跟着一起进入了一个宽敞的胡同里,有三五个小童蹲在石板上玩耍,李晴看到笑了笑。
几个小童看到李晴和易清水先是一愣,随即认出这是邻家的大姐姐,都急忙上前打招呼。
李晴笑着把手包中在车站买的糖果分给他们,又伸手帮其中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拂去衣服上粘的土,男孩红着脸跑开了。
易清水和李晴相视一笑,走到了一扇红漆大门前,推门进去,便是一家带有独院的二层小楼房,院中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
只是他们刚一踏过大门,就听到客厅里的吵闹之声,李晴一脸促狭之色的看了易清水一眼,但还是一起往客厅走。
“爸,妈,我回来了。”李晴站在房屋门口喊道。
“啊,闺女,你可回来了,妈想死你了。”
易清水透过客厅门看到原本坐在椅子上,与另外两个女人争吵不休的中年女人在听到李晴的声音后,说了一半的话咽进肚子里,急忙上前抱住女儿。
“你个臭丫头,五一、暑假的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不要你妈啦?”
李母摸了摸李晴的脸蛋儿,随即又轻打了李晴一下,虽是在抱怨,但眼含泪花。
“妈,我刚参加工作,要稳定稳定!”李晴拍拍妈妈的后背说道。
“那也不能忙到大半年不着家呀!”李母有些幽怨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妈妈。”李晴笑着说,随后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易清水一眼。
“行啦,秀琴,后面还有客人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紧跟着出来的李父拉了拉媳妇儿的衣服,看到后面有些局促尴尬的年轻人,问道:“晴儿,这是?”
“哦,爸,妈,这是……我朋友。”
李晴笑了笑,拉过易清水介绍道:“这是我爸爸妈妈!”
“叔叔阿姨好,我叫易清水。”易清水笑着点头,微微弯腰道。
“你好!”李父微笑着点头致意,对闺女领了一个男人回来,心中满是狐疑。
“嗳,哈哈,小伙子长得真俊呢。”沈秀琴则大喜。
易清水此时穿着顾念卿为她购置的高档休闲装,再加上挺拔的身材和英俊的容貌,周身气度很是不俗。
沈秀琴满意的对着李晴点点头,她就知道自家的二闺女从小心气儿高,长得美,找个女婿也一定得是个优秀的人才。
易清水看着沈秀琴的眼神,立时有一种被丈母娘相中了的感觉。
沈秀琴正想再开口询问易清水的工作时,客厅里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呦,这不是我们家大小姐回来了吗?还带来个金龟婿啊?什么时候钓上的,也不给家里说一声。”
“哎呀,咱李晴就是有本事,半年不回家,一回家就领个俊哥回来,比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妮子强多了。”
听着两个女人阴阳怪气的言语,李晴气的瞪大了眼睛,正想辩解,沈秀琴先拉住女儿,说道:
“我闺女就是有本事,你们不知道恋爱自由么,我闺女谈恋爱还用专程跑回家给你们汇报啊?”
沈秀琴拉着女儿和易清水的手进屋,仍是不想失了礼节,对易清水说道:“清水啊,这是小晴的大娘和三婶,叫人。”
易清水点点头,心中暗道:这是把小爷当女婿了?也太快了吧?
他看看李晴,见她一脸歉意为难之相,干脆应承了下来,对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一看就极不顺眼的女人喊道:
“大娘,三婶,我叫易清水,是..小晴在北辰市的男朋友。”
“嗯,好,小伙子有礼貌,比我们自己的侄女强,长这么大了,人都不会叫。”
那个年纪大约将近五十岁,显然是李晴大娘的女人程艳说道,同时用眼睛斜瞥着李晴。
李晴立时针锋相对的瞪着她,对于大娘和三婶她心中没有丝毫好感,尤其是这大娘,自私自利,撒泼不讲理,连带着她生的儿子,李晴都是恶感十足。
“其实小晴挺懂礼貌的,只不过礼节上都是应该有来有往,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还是相互反思吧,不过我会说她的。”易清水笑着说道。
“你是让我们反思?”那个较为年轻,躺着卷发,化着淡妆的三婶李玲惊讶的问道。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还没确定关系的新姑爷也敢如此无礼。
“好啦,我不想说这些没用的,老二,你就说让娘出院答不答应吧?”程艳一脸不耐烦的问道。
“不行,医生说娘在医院里还要几天好活,离了医院吊着的一口气立马就没了,再说我娘也经不住来回折腾。”李父坚持道。
“反正也没有几天活头了,不如早点接回来,想想怎么办后事吧,多活几天就得浪费几万块?”
李玲看着“固执”的二哥,总觉得道理讲不通,忍不住说道。
“你说什么,这是人话吗?”
李父被这句混账话气的涨红了脸,瞪大眼睛,扬起手臂就要甩给李玲一巴掌。
“来,打,李老二,你有本事就打下去,正好我也不想跟你三弟过了,打了我就跟那个窝囊废离婚。”
李玲丝毫不怕的仰着脸,他丈夫多年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打工,一年到头只有冬夏的假期能相守数月,她心中早就有些抱怨,尽管现在年龄不小了,一个闺女也大了,但她仗着还有点姿色,此时有恃无恐的威胁道。
“哎呀!”
李晴父亲咬了咬牙,想想少年便离家漂泊的三弟,他实在下不去手了,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自己的脸上。
“爸,你干嘛呀。”李晴立刻扑过去抓住父亲的手,带着哭腔说道。
“二哥,你也不用跟我耍狠,我家红运和你家李天现在都在来安源的火车上,本来就误了工期、折了工钱,所以不管咱娘出不出院,住院费我是一个子儿也没了。”李玲说道。
“对,你要是固执坚持,医药费你们自己出,我们家刚给老大娶了媳妇,老二还等着用钱呢,要你大哥出人可以,出钱没有。”程艳也跟着附和道。
易清水在椅子上坐着感觉压抑的难受,早就听说过世上有这种泼皮无赖的亲戚,但直到今日才算是见到了。
易清水看到蹲在父亲身边的李晴握紧了拳头,他刚想开口说话,沈秀琴便先指着李玲大喊道:
“你..你...你男人误工,我家李天就不误工吗?但是老人生老病死,我们做儿女子孙的不就该守在身边吗?误工算什么?”
她气的声音有些颤抖,随即又对着程艳说:“咱娘有三个儿子,凭什么我们家一个人出钱?你儿子要结婚,我儿子就不结么?”
“咱们三家就数你们家过得最好,你不出钱谁出”
程艳满不在意的说道:“再说了,你家李天有两个姐姐,多好的命啊。李雨出嫁了不去说,还有李晴,你光用彩礼钱就够李天结婚的了,你哪儿知道我们有两个儿子的压力啊。”
“呵呵”
沈秀琴被这混账话给气笑了,过得好就要出钱,女儿多也遭人嫉妒?真是旷古奇闻,随即她气愤的说道:
“你自家懒惰怪别家过得好?你想要女儿自己去生啊!”
“你说什么?我看你的嘴巴欠扇了吧!”程艳大吼一声便伸手扑向沈秀琴的脸。
易清水惊呆了,想不到在美好的乡村田园,这个女人如此粗暴,当即他便想站起身冲上前去。
只是忽然李父挡在了他的面前,先行一把揪住了程艳的衣领摔在了地上。
“哎哟,李老二你敢打我,你大哥还在医院看着娘,你在家揍他老婆?”程艳坐在地上撒起泼赖,李玲也跟着附和,一屋子立时乱遭遭的。
“够啦你们,医药费我一个人出,你们走吧,离开我家。”李父大吼了一声。
程艳听了立刻收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李玲也点点头,转身离去。
“哦,对啦,咱娘死后,那个老屋得归我们家,你别忘了啊,这可是爹死前亲自交代的,留给你那没本事的老哥的。”程艳正想迈步离开,又回过头来说道。
李父想起当年大嫂在老父的病榻前撒泼无赖的场景,如今老娘还没走,就又讨论起遗产了。
兄长懦弱无能,又摊上了这么一个大嫂,全然没有长兄如父的觉悟,让人头疼。当即他黑着脸说道:
“你滚吧,屋子的事去和老三那口子商量,老子不掺乎了!”
“我呸!”
程艳听到李父让她滚,又狠狠的啐了一口口水,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