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有死之山的丛林中,猩红色的月色伴随着浓浓的妖雾。
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知道是什么毒虫在聚众爬行。
树梢上,一只三尾妖狐,赤红色的眸子来回扫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她脖子上的狐簌根根刺立起来,月光洒下地上一排排的七彩蜈蚣,正在往树上爬来。
树干上,陈长安打坐疗伤,他的紫府遭受重创,灵气乱窜不受控制。
若是一般的修士,早就爆体而亡,但是陈长安的灵力,没有什么威力,所以对他自己也没伤害。
一段时间的温养之后,紫府缝隙慢慢愈合,重塑三十六大周天。
陈长安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开,马上就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赶紧祭出盛山碗,把自己和青乐罩在里面。
一条条蜈蚣,周身覆盖着七彩甲壳,在盛山碗外爬来爬去。
那几千根的脚和触须,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牙齿啃噬盛山碗,发出咔咔的声响,让陈长安脑后一凉。
“这鬼地方是哪儿啊?”陈长安硬着头皮问道。
“这儿是有死之山,他们都要杀你,就这里他们不敢进来。”青乐见到他醒了过来,紧绷的神色稍有放松,但还是死死盯着外面。
她的心里倒是不怕这些蜈蚣,但是数量太多,也让她有些瘆得慌。
“区区蜈蚣,根本咬不破我这盛天碗。”陈长安不知道是给自己打气,还是安慰青乐,笑着说道。
只不过笑声里,有一点勉强,这小子心里也没底。
突然,所有的蜈蚣全都停下了啃噬,似乎是在畏惧什么。
它们一个都不敢动,整个森林格外的寂静。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林中亮了起来,走过的地方,万兽匍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仔细一看这妖物人面鸟身,耳朵上挂着两条青蛇,悬在它的耳垂上,晃来晃去不停地吐信。
泛着绿光的眸子里,时不时闪烁着光芒。它的双脚好像是悬空的,走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细看之下才发现它脚底也是两条小蛇,浑身赤红色,扭曲着前进。
陈长安也紧闭气息,看着这个怪物,感觉到了危险感觉,压制地自己喘不上起来。
旁边的青乐,反倒没有事,便是此等妖物,也难在血脉上,压制最有灵性的九尾妖狐。
好在这怪物对陈长安没有兴趣,这东西若是见到活物就要杀,估计早就在林中累死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陈长安无语问苍天,心里恨透了把他逼到这个境地的那群王八蛋。
而且逃走的时候,自己依稀听到了那个秃驴,要去找玄薇的麻烦。
从上了太虚宫,踏入修仙界开始,所遇见的人中,或者枯槁冷漠,或者薄情自私。
唯有青丘山的青木族长还有太华宗的玄薇师叔,让他生出一些好感来,但是眼下的自己,根本没有实力,去保护玄薇。
“不管了,无论如何,也是要回去救人的。”
陈长安心中暗暗说道,很快思绪就被再度响起的啃噬声拉了回来,周围的七彩蜈蚣,又开始咬自己的盛山碗了。
青乐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鼻子:“长安哥哥,我们出去吧,把它们杀干净。”
陈长安犹豫了一下,这些虫子一看就是有剧毒,而且这玩意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要是被毒翻了,估计连骨头都被啃光了。
这时候,突然大树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蜈蚣们纷纷四散而逃。
陈长安暗叫一声不好,难道又有什么怪物出来了?
青乐指了指上边,只见在这棵巨木的上面,有一个鸟巢。
鸟巢旁边一只怪鸟,约莫有孩童大小,一双尖尖的鸟喙,跟钩子一样。
它的眼睛尤其锐利,正死死盯着一条盘在树上的黄蝰。
鸟和蛇,还真是天生的冤家,这眼看又是一场低配版的龙凤斗。
陈长安没有丝毫想法留在这观看,青乐却饶有兴趣,一双赤红色的眸子转来转去。
陈长安隐约记起来,好像雉羽曾经说过,对他们妖来说,掠夺其他妖物的内丹,和吞吐灵气是修炼的两条路。
还真够残酷的...
“我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它们两败俱伤了,咱们再上。”陈长安小心翼翼地说道。
青乐在背着自己逃命的时候,身上也有伤,不知道是被那些鸟修士打得,还是在林中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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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刻钟之后,一个破碗在有死之山,仓皇逃命。
那怪鸟击杀了黄奎之后,竟然越发神勇,把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一人一狐,追的狼狈逃窜。
陈长安一边逃,一边骂:“陆平这个王八蛋,早不走,晚不走,需要他的时候逃走了。”
少了轻身印的加持,这怪鸟追着盛山碗一顿乱啄,很快就出现一个洞。
青乐趴在他的背上,大呼小叫:“快跑,长安哥哥,跑快一点....呜呜呜,我不想死。”
陈长安慌不择路,在这夜色笼罩的有死之山乱跑,估计是天劫修士,也不敢做的事。
拨开一个长满枯藤的树丛,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巍峨壮观的九品莲台。
破碎的大块玉石交叠错落,十丈方圆以内找不到一块平地,触目所及,甚至无一块略具其形的青砖。
地上燃着的火,十分熟悉,正是外面的三昧真火。
陈长安张嘴欲喊,却发不出声音,身畔青乐小脸煞白,目瞪口呆。
突然间,不远处的一瓣石莲轰然坍倒。
陈长安的耳膜几被震破,嗡嗡乱响,紧接着而第二下、第三下轰响又接连而来。
他见过云茵的两瓣金莲,也见过宝镜的四瓣,枯玄是六瓣金莲。
但是九瓣金莲,还是第一次见,可惜第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这金莲似乎已经支撑了很久,陈长安和青乐,就是压倒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九瓣莲花台轰然倒塌,下方是一个无底深渊。
两个人连带着盛山碗,被巨大的力量,拉扯进黑暗中。
陈长安甚至说不出自己是昏是醒、是死是活,也不知在黑暗中落了多久。
时间与五感似乎都在慢慢消淡,忽然“碰!”一声,背脊撞上石块,沙尘簌簌而落。
“好疼!”
陈长安伸手一摸,毛茸茸的,顿时安心下来,还好青乐一直缩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