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又花了两分钟从传令兵口中了解前线最新战况，心情变得更不好了。

对手装备至少六辆坦克，坦克后面还有大量装甲车和骑兵配合作战，出手就干掉自己三辆战车，继续突击战车后面的步兵。

没有反坦克武器，没有一条完善的防御工事，不管是坦克还是骑兵，都能给步兵带来致命威胁。

越想越后怕的他赶紧对部下补充了一道命令:“我们的撤退速度还要加快，绝对不能让敌人的战车部队和骑兵部队追着我们打！”

“立刻给司令部发电报:我们上当了，八路军在我们增援井陉县城的必经之路埋伏大量战车部队和骑兵部队……”

“他们出手就摧毁我军三辆战车……”

“以坦克和装甲车开路，骑兵部队随后掩杀，主动向增援部队发动突击……”

“为避免更大的损失，我部决定停止增援井陉县城，急行军回撤石门……”

六辆坦克打头，装甲车随后跟进，一部分骑兵跟在后面消灭残敌，一部分骑兵分成两支突击队迂回包抄公路上的鬼子。

在救国军的全力追杀下，大队长只撤了不到一公里，跑在身边的警卫就开始出现伤亡。

大队长坐在装甲车副驾驶，在防护钢板的保护下，来自身后的机枪子弹暂时威胁不到他安全。

但如果他不能快点儿摆脱装甲营追杀，等坦克炮有了开炮机会，结果就不可预料了。

“大队长，敌人的战车部队追上来了……将士们已经赶了两个小时路，每个人都很累，拼了性命也跑不过战车……我们必须想办法拦住他们，不然增援部队所有人都逃不过他们的追杀……”一个中队长跑到大队长身边报告。

刚才的战斗中，麾下一个满编中队被战车部队追着打，如今还剩不到半个中队。要是大队长不能想办法尽快破局，只要几分钟，剩下半个中队就会被敌人全部杀光。

中队长不想当光杆司令，更不想死在这里，只能找大队长诉苦。

“轰……”的一声爆炸忽然在装甲车旁边响起，一颗飞向装甲车的坦克炮炮弹打偏了，正好砸在中队长身后。

飞溅的火光中，中队长直接带着惊惧表情被炸飞，炮弹破片打在装甲车防护装甲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大队长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对司机命令:“敌人战车部队追上来了，马上加快速度甩掉他们！”

司机也很着急，冷汗不间断往外冒，但却不敢轰油门，一脸憋屈回答:“长官，路上全是撤退的皇军和皇协军，他们挡在前面，我们根本没法儿加速！”

大队长这才看到正前方一直没怎么关注的撤退部队。

近两千人的部队全部拥挤在公路上疯狂撤退，三辆战车被堵在人群中间，只能跟着人流一起撤退，确实没法儿加速。

除非他可以不顾手下的死活，命令装甲车直接撞过去。

但只要大队长不是傻子，他就不会下达这么愚蠢的命令。

一旦他这么做了，那就是自绝于自己的部队。

哪怕自己活着回到石门，在部下面前的威信也会变得荡然无存，搞不好还会被戴上一顶胆小怕死，任意屠杀部下的帽子。到时候自己努力半辈子获得的荣誉和地位都会毁于一旦，甚至还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于是，依靠装甲车加速来摆脱追兵的计划还没开始就不得不夭折。

为了保住自己小命，大队长只能退而求其次命令:“战车中队停止前进，我要徒步撤退……”

跳下战车后继续命令:“战车中队和后面的一二两个中队全部留下来殿后，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敌人追兵至少十分钟，其他部队继续撤退！”

副队长被这个决定震得目瞪口呆，赶紧提醒:“大队长三思，战车中队一直是司令官的心头肉，刚才已经损失三辆，要是我们把剩下三辆战车也损失了，司令官阁下肯定会大发雷霆！”

“我觉得留下一二两个中队殿后就行了，三辆战车继续跟我们撤退！”

大队长清楚副手的顾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激怒司令官，但他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命令。

“执行命令:追杀我们的敌人装备大量战车，还有骑兵部队配合突击。要是没有重武器配合作战，我们留再多步兵都是送死，不可能挡住追兵。”

“现在只有战车可以立刻参战，威胁追兵安全，挡住他们，给我们多争取几分钟撤退时间！”

“如果我们不留战车部队殿后，公路上还剩的两千多部队都会被追兵消灭，三辆战车照样回不了石门！”

“留下战车殿后，也许还能让不少士兵摆脱追杀，活着回到石门！”

“至于司令官阁下，我相信他知道战场上情况后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决定！”

装甲营一辆坦克车厢内，方德山正通过瞭望口观察前方小鬼子的一举一动。

鬼子剩下三辆战车刚一进入自己视野，他就命令辆坦克一起射击，争取在对方撤退路上将其摧毁，不给他掉头反击的机会。

可手下的炮兵太不给力，六门坦克炮连续打了两轮炮弹都没命中目标，急得方德山在车厢里直骂娘。

“他娘的，平时的训练都给狗吃了吗？眼睛干什么去了，都给我稳住，双手不要发抖，瞄准了再开炮……”

“营长，小鬼子战车部队掉头了，好像要正面阻击我们……”坦克司机的报告声突然在方德山耳边响起。

透过瞭望口看到小鬼子唯一的坦克已经完成掉头，正在转动坦克炮寻找攻击目标，方德山更急了。

手里的半吊子炮手肯定不如小鬼子炮手。

他们开炮就不会放空，要是装甲营他快点儿摧毁对方，以鬼子炮手的射击速度和命中率，装甲营绝对会损失惨重。

他决定赌一把，捏着拳头命令:“所有坦克停止前进，全部瞄准鬼子坦克射击，用最快速度把炮弹打出去，就算用炮弹堆我也要摧毁他！”

运动中打运动目标，装甲营的半吊子炮手能有一成命中率就不错了。

但如果在不动的情况下打运动目标，大家的命中率肯定会提升不少。

不过这样做也给装甲营带来一个新的威胁。

六辆坦克一停下来就会成为日军坦克的固定靶子，以日军炮手的准头，肯定一瞄一个准……

但方德山没有其他办法。

手底下的炮手技不如人，他以命搏命，争取用一辆坦克的代价摧毁对方。

通过停止前进来增加麾下炮手的命中率，早点儿干掉对方，减少对方发射炮弹的数量，降低装甲营损失。

“轰……”日军坦克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刚一转身就先发制人，打掉了方德山侧翼一辆坦克，看得他心痛不已。

一拳砸在防护钢板上，张口就想骂人。

但为了不影响到炮手发挥，他在最后关头忍住了，通过瞭望口继续盯着鬼子坦克看，祈祷麾下炮手给力一点儿，争取不给鬼子发射第二颗炮弹的机会。

“轰轰轰……”

没被摧毁的五辆坦克先后开炮，有一颗炮弹正中目标，但打在了坦克履带上，没有命中炮塔和车身。虽然坦克不能动了，但还可以转动炮塔和开炮。

方德山对这个结果非常失望，但总比五颗炮弹全部打空要强。

而且鬼子坦克一趴窝就成了固定目标，麾下炮手的射击准头还会提高，下一轮射击肯定能干掉对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在此之前，鬼子坦克肯定还能再射一颗炮弹。

但方德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很着急命令:“继续开炮，鬼子坦克趴窝了，马上开炮摧毁它！”

“轰……”鬼子坦克在方德山的算计下打出第二颗炮弹，正好朝他所在的指挥车飞过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运气太好，或者是因为鬼子坦克履带被炸，影响了瞄准，这颗炮弹竟然打在炮塔侧翼弹走了，变成一颗跳弹。

方德山已经做好今天牺牲这里的准备，后背全是冷汗，结果绝处逢生，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庆幸之余，赶紧对旁边同样吓傻的炮手叫道:“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开炮！”

“轰……”的一声开炮声很快在耳边响起，方德山立刻看向鬼子坦克。

五颗坦克炮中的三颗成功命中目标，炮塔在火光中被炸歪，坦克手肯定全部被炸死了。

方德山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这是鬼子战车中队唯一可以给装甲营造成威胁的坦克，摧毁以后，剩下两辆装甲车就成了嘴边肥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威胁虽然没了，方德山仍然沉浸在刚刚损失一辆坦克的心痛中。

看到鬼子剩下两辆装甲车以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朝装甲营冲过来，他决定从他们身上弥补一些损失。

掏出配枪一脸严肃命令:“装甲营继续前进，所有坦克炮停止射击，车载机枪扫射鬼子步兵，逼近装甲车后用手枪攻击车厢里的鬼子，争取把装甲车完整的缴获下来，实在不行再摧毁！”

“轰隆隆……”坦克发动机立刻响起沉闷的轰鸣声，车身猛得向前一窜，朝鬼子剩下两辆装甲车对冲过去。

鬼子装甲车没有配置坦克炮，无法远距离摧毁装甲营剩下的战车。

想要挡住装甲营，必须靠近以后用炸药发动攻击。

看到装甲营剩下五辆坦克没用坦克炮攻击自己，装甲车里的鬼子非常激动，看到对手没有开炮，马上很快意识到自己机会来了，也不躲避，迎面朝冲过来的坦克迎上去。

这正好是方德山想要的结果。

坦克和装甲车快要撞到一起时，坦克炮塔顶盖被掀开，方德山握着盒子炮钻出来，对着装甲车近在咫尺的射击孔就射击。

射击孔非常小，但方德山的射击距离只有五六米，闭着眼睛都能把子弹打进车厢。

装甲车车厢立刻传出几声鬼子惨叫，两挺车载重机枪戛然而止，停止射击。方德山顺势从剩下一挺车载机枪的射击死角摸到装甲车旁边，从射击孔继续攻击车厢里的其他小鬼子……

大队长在警卫的保护下快速撤退，越过一个又一个正在疯狂逃命的部下，把他们甩在自己身后。

战车轰鸣声和交火声似乎也隔自己越来越远。

他觉得自己刚才壮士断腕，留战车殿后的决定太正确了。

但这种好心情仅持续三四分钟就被身后越来越近的机枪扫射声打破，与此同时，侧翼也传出轰鸣的马蹄声。

鬼子仅剩的三辆战车被干掉后，骑兵部队顿时没了顾虑，突袭的突袭，掩杀的掩杀，包抄的包抄，忙的不亦乐乎，都想抓紧时间多杀点儿鬼子。

“大队长，敌人装甲部队又追上来了，殿后的三辆战车全部被摧毁，殿后步兵被击溃，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传令兵很快带来一个让大队长无比绝望的坏消息。

大队长做出壮士断腕的决定时就想到三辆战车撑不了太久。

毕竟对手装备的坦克太多了，双方实力悬殊太大。

但他没想到三辆战车坚持的时间会这么短，减掉传令兵传递命令需要消耗的时间，意味着三辆战车一出手就被摧毁了，几乎没有挡住装甲营的攻势。

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又一个传令兵满脸惊恐跑过来:“长官，有骑兵在包抄我们，兵力之前两个连……”

副队长沉着脸分析:“大队长，看敌人架势，好像要把我们全歼在这里！”

“要是我们继续抱成一团撤退，他们的阴谋肯定会得逞。”

“只有分兵突围撤退，我们才有部队可以摆脱敌人追杀，退回石门！”

部队一分兵就意味着自己输了这场仗，部队的损失也会变得非常大。现在公路上还有一千七八百人，拥有不俗的战斗力，大队长还不想认输，皱着眉头否决道。

“不能分兵，周围有骑兵包抄我们，部队一分兵就给了敌人各个击破我们的机会！”

“装甲车越野能力有限，只有靠公路才能快速机动，马上用炸药和手雷炸断公路，先挡住敌人装甲车再派出敢死队去炸敌人坦克。”

“没了战车部队掩护，以我们的火力水平，敌人骑兵部队很难从我们身上占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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