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扩和吴用发言基础上,其余军官又就西线攻略补充了一些细节。
综合众人的意见,徐泽做出战略调整。
其一,命第三军木麻师、孙立师两部由唐县北上,配属第一军攻略大同府东面州县,第三军余部全力盯防河东路方向之宋军。
其二,命张清率本部人马及郝思文师由居庸关攻入可汗州怀来县,视情再扩大战果。
其三,命第二军留李武、龚旺两个师戍守平州,由李武负责,继续整编平州投降辽军。
其余兵马返回燕京休整,并替换城中兵马攻略西线。
军正武松带军机关先行一步,受领任务后即进入奉圣州,接替张清继续指挥作战。
其四,命渤海舰队以觉华岛为基地,对辽西走廊持续宣示武力。
不求现在就能直接控制中京道沿海诸州县,愿纳土臣服者,即可免受海军骚扰并给予武力保护。
其五,命关胜师回大名府休整,并节制河北路南线留守兵马。
主要任务是对东京开封府进行监控,随时做好南下滑州,威胁赵宋朝廷的准备。
其六,命海军司派舰船前往耀州,核查金国水军规模,并为其更换老式舰船。
其七……
随着社首的动员令下达,同舟社的战争机器再次全力发动。
但这一次,同军的作战对象——大同府以东辽军的实力很弱,基本上不会有苦战。
同舟社是要以打仗的准备,迫使这一战的潜在作战对象——金军放弃和同军打仗的想法。
实际上,战争已经开始。
马扩和耶律九斤等人还在赶回燕京的路上时,牛皋就已经率兵北上,拿下了同军在大同府的第一个座城池——弘州永宁县城。
情况果如马扩所料,大同以东各城辽军防守空虚,战斗过程乏善可陈。
弘州这段时间两次向大同府输送战兵,城中防守力量极少。
永宁、顺圣两个县的辽军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
遇到敌军围攻,就只能依靠临时征召的民壮守城。
相对于数量有限的守军,第一军攻取弘州的最大阻碍,反而是位于永宁城以南二十里处东西走向的桑干河。
牛皋并没有提前派出使者到永宁县城中劝降,因为这些城池的归属权存在争议。
金军的西线人马数量有限,兵力还极度分散,对付坚城的办法更少,没法步步为营,不可能像同舟社这样,打下一地便稳固统治一地。
他们采取的策略是攻下各府、州治所和节点城池后,便命该地官员传令治下各州县出兵出粮随金军进攻下一地。
积极出兵出粮者,该城自然就是承认金国的统治了,城中官员任命可维持现状。
而敢于抗命的城池,则会被金军驱使仆从军攻打。
如此一来,仆从军手中沾染了同胞的血,没了退路,对金军的“忠诚度”会快速提升,也算是勉强可用的力量。
所以,金军第一次攻陷大同府后,虽然没有继续分兵攻占东面的长青、永宁、顺圣等县,但某种程度上讲,这些州县当时就归金国所有了。
大同守将耿守忠投降金军之后又发动叛乱,下辖的各州县自然跟着府城再次变换归属权。
实际上,无论金辽哪方控制大同府,长青、永宁、顺圣等城中的官员都没有更换过,顶多是为大同府出兵出粮。
辽人控制了大同府,他们便属于辽国。
金人控制了大同府,他们又属于金国。
至于同舟社来了,就得狠狠地打!
牛皋自然不会在战前向这些无主之城派什么使者劝降给自己找不痛快,管他属于哪一国,同舟社打下来了就属于同舟社。
其人率大军渡过桑干河后,就直奔永宁城下,直接攻城。
蔚州至大同府的道路状况很差,为达成攻击突然性,第一军并没有携带山路上行进缓慢的火炮。
但只凭着弓弩压制,突击营也轻易攀上了城墙。
永宁县被金辽双方两次抽兵,兵力少、士气低,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会,战死不到二十个人,守军便器械投降了。
弘州仅有两县,治所永宁县已经投降,位于永宁县以东六十余里,紧挨蔚州边界的顺圣县更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欧鹏率领的三个营同军刚刚抵达顺圣城下,守军便打开了城门投降了。
牛皋不动则已,一旦确认出兵,步子就迈得极大。
其人亲自督军攻打永宁县的同时,便命萧近海率两营骑兵直奔永宁县西北约八十里处的长青县。
长青直到纳入辽国治下才开始设县治官,但其地的历史却能追朔到千年以前。
秦汉时,长青县之地名为白登台。
匈奴冒顿单于统骑兵三十余万围汉高祖刘邦于白登七日的故事,即发生在此处。
长青县在大同府治所大同县城东北一百一十里,北面有东西走向的羊河和长城两重障碍,与永宁县南面同样东西走向的桑干河构成了一道夹谷。
很明显,这里又是一处战略要地。
永宁县与长青县一南一北,共同构成了大同府城的东面门钥。
同舟社拿下蔚州后,就已经将河北路与原属辽国的南京道和西京道蔚州连成了一片,要是再牢牢掌控了这两县,金军就算再次攻下大同府,也别想轻易向东面拓展了。
牛皋的命令很果断,萧近海的行动也非常及时。
骑兵营刚刚进入长青县十里范围,前出的斥候就赶了回来。
“师正,我们在青坡发现了金军的行踪。”
萧近海听着汇报,继续驰马,并没有停下来。
这批斥候的任务是监控大同方向的金军,他们既然发现了金军已经出动,不用问就知道,对方的目标肯定是长青县。
“呵呵,这不巧了么,金军有多少人?骑兵还是步兵?”
“大概有一个谋克的金人骑兵,带着一千多仆从步兵,总数差不多有两千人。”
同军精锐的斥候小队配备有望远镜,大部分时候能比敌人更早发现对方。
但双方皆在行军中,斥候发现敌军并返回军中汇报军情的过程中,敌军也一直在运动。
并不存在随时能掌控敌方军队实时位置的情况,双方距离多少里之类的信息主要靠斥候和将领自己推测。
萧近海早就将大同府周边的地图牢牢记在了脑子里,稍一思索,就推算出了金军大概多久能赶到长青县。
“加速!我们到长青县城中等金人!”
“驾——”
好马难求,能够作战的好马更难求。
同舟社一直受制于战马不足,而使得骑兵的规模一直上不去。
但徐泽重视骑兵军士本身更超过战马,骑兵营官兵尽皆是一人双马。
战马用于作战,不堪作战的附马则用于驼乘,以保持战马的可作战状态。
不足十里的距离,对全速前进的骑兵营来说,也就一柱香的功夫。
长青县比永宁县更靠近大同府城,被金辽双方两次抽兵的数量也最多。
尤其是大同府“光复”后,为了应对金人的报复,耿守忠更是直接抽光了长青县仅剩的守军。
城中现在守城的兵马,还是城中大户的私军和临时招募的青壮。
靠这些杂七杂八的人马,勉强能维护城中秩序,防范溃兵和山贼入城洗劫,对抗正规军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守军远远地看着东南面骑兵营奔袭扬起的烟尘,赶紧关闭城门。
大辽已经乱了,州县各自为政,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即便是皇帝亲来,也有可能会在屁股后面带着一大批可怕的金人。
管他是敌是友,先关城门肯定没错。
“聿——”
萧近海在城上弓弩射程范围外,就命部队停止前进。
其人视力甚好,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楚地看见守城民壮的惶恐模样,当即取下兜鍪,扯散自己的头发,再取下后背的骑盾,打马向前。
“师正,你要干啥!”
跟在萧近海身后的营正知道其人定是要上前劝降,急欲上前拉住副师正的战马。
“不用担心,他们不敢放箭,就城上几张软弓,也射不到我。”
见下属还想再劝,萧近海看了看西南方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再磨蹭金人就要来了,咱们得赶紧进城。”
同舟社和金国是盟友关系,像长青这样的“无主”之城,谁先进城便是谁的。
金人的骑兵随时都可能赶过来,此时确实磨蹭不得。
几名属下知道副师正艺高人胆大,但并不是莽撞之人,也就不再劝了,转而约束队伍,以做好营救的准备。
萧近海走到城下,守军果然没敢放箭。
“快开城门!”
其人张口说出的是契丹语,看样貌也像是契丹人,城上顿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过了一小会,城上有人用契丹语回应道。
“将军,你们是哪里来的人马?”
“辽国已经被打垮了,能来这里的,除了金军就只有同军,你们看看老子这队伍,金人能有这么雄壮的兵马?”
“同军?”
城上的讨论声更急切了,大同府守将耿守忠降金又叛,金辽两军反复征兵征粮,就已经把只有三千户的长青县折腾得够惨了。
现在,又多了个同军,这还让不让人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