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心里,轻轻叹口气。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陆铮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的传呼,回过去,却没想到,是黄子轩。
“小四儿?听说你拿到美国绿卡了,没走啊?”听到黄子轩的怪味,陆铮心里倒说不出的亲切,这小子虽然阴点毒点,但处久了,交心了,其实还是个挺有趣挺不错的朋友。
“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黄子轩有些晦气有些没好气的说:“铮子,陆大哥,你对兄弟也太不关心了吧?”
陆铮笑道:“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哪知道你在哪里逍遥。”心里,轻轻叹口气,这段日子,自己哪还顾得了旁人?
黄子轩就笑,说:“行了,前段时间咱哥们都有点走背运,怎么样?出来叙叙旧?”
陆铮笑道:“行,你在哪里,我马上到。”
在金河大酒店的包房陆铮见到黄子轩的时候微微一怔,以往黄子轩衣着特别考究,记得后来随着乌山奢饰品店的出现,黄子轩周身行头全是舶来品中的名贵品牌,可今天,看黄子轩穿的这套西装,却换成了国内的牌子,虽说也是国内刚刚兴起的名牌,普通人舍不得买的那种,但比起以前黄子轩的穿着,差了怕不下两个档。
“与日俱进,也开始知道勤俭节约了,有进步。”陆铮笑着打量黄子轩。
黄子轩咧嘴一笑:“那当然。”拿起桌上金光闪闪的大部头菜单递给陆铮,说:“吃点什么?你点吧。”
菜单很奢华,菜品都有图片,卖相特别好,令人垂涎欲滴,现今来说,只有高档饭店才在菜单上下这种功夫。
陆铮笑道:“不急,先喝杯茶,聊聊,对了,没别人吧?我可事先声明,今天咱就叙旧,不谈公事。”
黄子轩就一撇嘴,“看把你吓的,放心吧,我知道你现在管什么,我黄四儿什么时候给朋友添过麻烦?”
陆铮笑道:“你理解就好。”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说:“最近怎么样?忙什么呢?”
黄子轩抿口茶,笑嘿嘿的说:“瞎忙,不过铮子啊,今天我找你,还真有点事,你在北京应该挺有路子吧?给哥们搭个线?在冀东,你哥哥我混不下去了,想去北京闯闯。”
陆铮琢磨了下,微微摇头,说:“现在不是以前了,没看中央正查各种公司么?这条路行不通了,四儿,快钱现在不好来,脚踏实地的吧。”
黄子轩就怪笑两声,“我琢磨着也是,没事铮子,我就随便说说。”
聊了几句,陆铮总觉得黄子轩好像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却又问不出端详。
“好了,我饿了,安排菜去,你不点是吧?那就可着我安排了。”黄子轩说着,便起身向外走,他拉开包房门的时候,走廊中恰好有两个胖胖的中年人从门前经过,其中一名胖子见到黄子轩,怔了下,旋即就笑起来:“这不黄总吗?哎呀,看看,今天打扮的挺精神啊,嗬,穿的还是飞马西装,你小子不没钱还贺老六吗?……”黄子轩顺手带上了门,外面的声音,陆铮便听不清了。
陆铮眉头就蹙了起来,慢慢拿起了茶杯。
十几分钟后,黄子轩回了屋,笑呵呵的说:“都安排好了,不过要说吃喝玩乐,还是得数乌山,在这儿,就得将就点。”
陆铮皱眉道:“四儿,在外面没跟人动手打架?那人怎么说你我可听到了,你的脾气,没收拾他?”
黄子轩嘿嘿笑着坐了下来,“我这叫涵养,不跟狗一般见识。”
陆铮不为所动,淡淡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黄子轩沉默了一会儿,旋即豁出去了的样子,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一抹嘴,说:“也没什么,哥们公司被封了,省里下文跟第三批一起封的,懒得跟你说,太他妈丢脸。”说着,又连骂了几声娘。
陆铮怔了下,说:“公司被封了?前几批被撤并的公司名单我都看了,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娱乐公司,不沾边啊?”
黄子轩嘿嘿一笑,说:“你也说了,不沾边,上不了台面,名单里能有吗
陆铮觉得还是不对,“就算你公司被封,那怎么还欠债了?”
黄子轩脸上笑容渐渐没了,声音也低沉下来,说:“还罚了我一大笔钱,我家老爷子东凑西凑,才把罚款凑足,不然,我就得进去。”他眼里,终于,有了寒光,宛如饿狼的怨毒之色。
听到这儿,陆铮渐渐明白,黄子轩,这是被人整了,若不然,黄老毕竟是副部级待遇离休,便是黄子轩的公司违法,亦或走了灰色地带,最多将公司查没就是,断不至于这样将人往死里办,外面高于子弟官倒多着呢,但通常都是令其关停公司,没收财产的少而又少,更莫说这种额外的巨额罚款了。
“谁于的?”陆铮心里也奇怪,黄子轩固然心狠手辣,但眼界亮着呢,从来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按理不会跟有能力将他连根拔的人物结下仇。
黄子轩鼻子里哼了一声,“还能有谁,老杨家于的呗,杨福亭走狗屎运起来了,那帮孝子贤孙跟着也抖了,什么几把玩意”
陆铮怔了下,旋即慢慢点头,是了,要说,这事还是因为自己而起,自己当初用酒瓶子砸杨朝阳时黄子轩就在旁边,若不是自己,黄子轩也不会得罪杨家的人。
现在,杨朝阳的父亲杨福亭当时得令,颇得某位中央主要领导赏识,已经调任西北省委书记,而冀东省委一号高书记的小女儿,嫁给了杨家一位表亲,高书记,听说和杨福亭关系特别密切。
杨福亭又在冀东省委副书记任上待了几年,部旧极多,要说杨朝阳、杨朝晖兄弟想动黄子轩,已经不是什么很难办的事,更莫说杨朝晖兼任整顿办副主任,正可以借这次运动假公济私,打击报复黄子轩。
想着这些事,陆铮深深叹口气,说:“四儿,是我连累了你”
黄子轩撇撇嘴,“要说,还真没你啥事,主要后来吧,我又惹过老杨家的人,再说听我家老爷子说,杨福亭本来就和我家老爷子不对付,和你没什么于系。”
陆铮摇摇头,没吱声,不管怎么说,这事,是因为自己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