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泰板着个脸,心头也是右左两难,要收回前言不作处罚,那是自毁其威信,要不收回前言继续处罚,难道还真看着嫡亲孙子孙女废在这里练武场上不成,俗话说,清官难判家务事,这一时,赵东泰满心懊恼,这样的形势比之朝事更让他难断。
宫老夫人心疼地把孙儿赵昭奇抱入怀中,满眼不舍,说道:“老爷,昭奇还小,半黎这身子骨也不好,真要射完了这二千支箭,这两人都要撑不住的。老爷就看在七王爷的薄面上,看在半黎这片纯善之心上,免了处罚吧。雪心,你是昭奇的娘,你也来说一句。”
温雪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眼含泪,一幅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抽泣着说,“老太爷是一家之主,儿媳妇对老太爷的处置绝无二话,我是昭奇的亲娘,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今儿昭奇即污了半黎,又辱了七王爷,犯下大错,儿媳听凭老太爷处罚,再无二话。”
半黎心中一紧,眼底闪过一道异色,温雪心果真够心狠手毒,这是要把她赶尽杀断,为着除去她,连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了。
她这是看准了,赵昭奇比她身子骨健壮,耗得住时辰,拼着赵昭奇大不了病一场,也要先把她折在这里为快。
果然,温雪心这一番说完,赵东泰更是不好说话了,脸上带着一股凝重,左右都开不了口,温雪心这句太毒,正中了赵东泰的软肋。
涉及七王爷,又是镇国公府的门风名声,今儿若是不处罚,即是落得个镇国公府护短的名声,更是会因半黎之故,得罪了七王爷,毕竟半黎名义上是七王爷之女,若是任由昭奇污辱了半黎不受过,简七王府总要拿出个态度。
明面上镇国公府欠了简七王爷一个情,暗地里,更是要与简七王爷纠缠不清,镇国公府在朝廷这场争储之争立场会更加艰难,赵东泰咬了咬牙,冷凝着一张脸说道,“都不必劝了!今儿昭奇犯一过,这二千箭必须受完!谁若再讲情,处罚加倍。”
宫老夫人嘟嚅着唇,看着赵东泰己是狠厉,再也不敢再劝,叹息一声,把昭奇抱入怀中,心疼不己,不满的神色未再看向半黎,反倒是怒瞪向温雪心。
不止是她,连着赵元隽也是如此,看着温雪心的脸色更是不好。
温雪心低垂着头,仍是脆在地上,默默的垂着泪,她这付作派,倒是让人也无法备责她什么,只能叹息一声罢了。
被揽在宫云霜怀中的赵昭奇脸上神色黯然,握紧了手中的弓,倔强的从宫云霜怀中挣脱出来,昂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说道,“祖父,昭奇有过,自当受罚。我身为镇国公府后人,敢作敢当,昭奇一定会射完这二千支箭。”
赵东泰脸上带着激赏之色,这个孙子是个有出息的,年纪虽小作事略微鲁莽了些,但是很有志气,不坠了镇国公府的名号。
“好孙子!祖父就在这里陪着你练完这两千箭!”
半黎挣扎着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弓,也是一脸的坚持,“半黎同过,自当同罚,这二千箭,半黎同领处罚。”
她苍白的脸色,说完这句话,一边的众人都是感动了,此事说到底,她是受害者,虽说昭奇童言无忌,但是名誉受损的还是夏半黎,难为她这么心胸宽广,有情有义,昭奇双手拱拳,心中感激,“半黎姐姐,是昭奇出言无状在先,还请姐姐见谅。半黎姐姐的箭法高超,昭奇十分钦佩,改日再问姐姐讨教。今日之过,昭奇愿自领处罚,姐姐不必为昭奇承担。”
原是宁愿受罚也不肯道歉的人,现在是主动倒了歉,认了错。
真正折服了赵昭奇的,不只是夏半黎这一番情义,更是因为半黎出神入化的射箭技艺,赵照奇由赵东泰挑教,自小崇尚武艺,虽是耳睹目染,难免存有门弟之见,更是本性上最重气节,英雄不问出处,夏半黎一个弱女子,能射得这一手好箭法,真正是让他心折佩服。
半黎摇了摇头,用力的说道:“昭奇不必再说,镇国公府一门忠烈,祖父是忠臣良将,孙子女也不是言出无信之辈。半黎虽是女子,也是有担当重承诺之人,自当与昭奇共进退,半黎就是折在这里,也绝不折了镇国公府的名号。”
“好!好!好!”
赵东泰连着说了三个好号,大笑出声,眼中满是激昂赞赏,大掌拍了拍赵昭奇,又是拍了拍夏半黎,欣慰的说道,“我镇国公府有你们这样孙儿,祖父十分欣慰,好,今儿就让我们祖孙三人,一起把二千箭一起射完!”
转过头,对着赵元隽难得有了一个赞赏的脸色,声若洪钟,“元隽,你若是没有习武天性,弃武从文,难得,给我生了这样二个有志气的孙儿,哈哈哈,镇国公府,后继有望,得续香灯!”
赵元隽难得得了赵东泰的夸赞,一双手垂在身侧,不知该如何反应,看着夏半黎的目光更见慈爱,想说二句关心的话,却激动地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