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高喊后,从厅外鱼贯而入一队人,足有十几个,个个头低着垂到胸前,小步的向着走着,齐刷刷的走进厅里,跪了三排,向着夏半黎齐声喊:“属下见过小姐。”
“嗯。”夏半黎应了一声,却没叫他们起来,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向着赵庆余说了一句:“你去端杯茶来给我。还有交待一下门房,宁远大将楚大将军今日过府议亲,好生招待,不要失礼于人。”
“是。”赵庆余应了一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心头一叹,夏半黎这是给他面子,让他避开了,看来,这个小主子这是准备下狠手了。也罢,府中也该整治一下了,宽以养奸,严以出贤。后院里几代国公夫人经营下来,府中各派人马混杂,早己不是当初那个规矩严明的镇国公府了,瞧瞧底下现在这些人,明着一个个低着头,老实本份的样子,一双眼眸子却是乱窜着,各打各的小算盘,真是自己找死呀!
赵庆余退下去后,夏半黎悠闲的坐在座椅上,目光从容的扫眼跪了一地的人,手指在椅端上轻扣着,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的。
“半黎小姐,”夏半黎正想着心事,从厅外又听到一声叫声,抬起头来一看,来的人正是她眼前最需要的一个人——七少夫人的陪嫁奶娘柳妈妈。
“噢,柳妈妈,你怎么来来?进来吧。”夏半黎笑意盈盈的向冯妈妈招了招手,语气里都透着亲热劲儿。
柳妈妈忙进进厅里,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有条有序的说:“回小姐,七夫人先前管着管着府中的事儿,听赵大管事说,要府中所有管事都来厅中集中,小姐要整顺府中的事务,本来七夫人是坚持要亲自来的,可她这现在腿上有伤实在走不得路,所以老奴就替七夫人走这一趟,把前面这三年的事务都交待清楚。”
“嗯,好,这点小事也让七夫人挂心了,柳妈妈你来说一声就是了,半黎哪里敢劳动七夫人亲自来了,七夫人也真是的,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夏半黎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示意柳妈妈站到她的身旁来。
夏半黎暗自微微点了点头,七夫人这一手做得漂亮,看来那一刀真是没白挨,这脑子瞬间就清醒了,攻击力上升了不是一二个等阶。呵呵,她在众人面前来这一手,一手显得她大公无私,服从赵东泰的命令,不恋权柄,二来把事儿,一一当面交待清楚,更省得有人借她的名儿,兴风作浪,把污水都泼到她的身上。不错,七夫人有长劲,这就是跟小孩子一样,非要摔上几个跟头,才能学会站直了走路。代价虽然付出的大,但有收获进益,这就值了。
柳妈妈恭敬的上前几步,轻移到夏半黎的身畔,从怀中取了一只帐册出来,必毕必敬的递给夏半黎:“小姐,这是七夫人这三年来管事的交来帐目,里面一一记述清楚,请小姐过目,若是有什么不明白之处,老奴再为小姐解说。”
夏半黎点了点头,接了过来,从头到尾快速了看了一遍,用时极快,一目十行,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帐册向着一边一放:“行了,帐目记的很清楚。”说完这一句,她就不再言语了,安心的靠着椅背,似是自顾自的出起了神来。
柳妈妈也是不言不语,眼观鼻,背挺得笔直,站在夏半黎的身边,倒像是观音娘娘身边的童男童女,一言不发,面似从容。
一柱香,二柱香,三柱香,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厅中空无人声,所有人屏息静气静等着夏半黎开口训话,偏偏等着他们的脆盖骨都软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半黎越是平静,底下跪着的几个人越是不安心起来,一个个膝盖又酸又痛,额角边都流着冷汗,互相偷着对着眼色后,再悄悄的抬眼看着她的动静,来之前,几个人都是互通气的,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谁不了解谁的底呀,这个夏半黎也不过就是半路出家的私生女,跟他们这些家生的奴才是没得比的。
有句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能作到管事,都是在府里有着几十年的底基了,互相间都是七缠八纠的姻亲关系,只要他们抱成团,谅这个夏半黎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本想着,夏半黎刚当这个当家人,也不过就是来训斥两句,一个小戏子哪会什么管家,来应付应付她,摆出个老实样就成了。
可他们这心思是打定了,也拿出一幅老实听训的态度来了,这夏半黎怎么不出招呢?倒是像没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的在那里悠闲着赏壁花。要说她这是谅着他们,给他们下马威,那也该够了吧,少不得说几句话也是该有的,怎么她连个眼角都没瞟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