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得罪,并不是弹劾之类的得罪,而是往死里得罪。简单的说来,就是要犯众怒的。
御史们弹劾别的官员,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大家都基本认同的。被弹劾的官员,也不能去找监察御史的麻烦。
就连皇帝都不敢对御史们怎么样,更何况一般的官员?打压御史,很容易被政治对手扣上帽子,揪住小辫子的。谁也不会那么傻,和言官们过不去。但是,如果言官们动手杀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是坏规矩了。
而言官们一旦越界,一旦主动的坏了规矩,那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
要说大明朝的官场当中,最清水衙门的是哪一个,日子最难过的是哪一个,绝对是都察院莫属啊!
都察院的监察御史们,除了本身一点点可怜的俸禄之外,几乎是没有其他收入的,那日子可是过的紧巴巴的,简直是度日如年。
都说大明朝的御史,最不怕的事情,就是挨骂、挨打、下狱,以致流放、充军、砍脑袋。他们遭受到的处罚越狠,名声就越大,资本也就越深厚。而他们最怕的事情,就是罚俸禄。
本来俸禄就不多,一旦被罚,那全家人就真的是要喝西北风了。
监察御史干的,本来就是得罪人的活。不要指望在落难的时候,还有人伸出援手拯救你。
既然连日常的生活都仅仅是勉强的维持,当然不可能豢养亲兵队什么的了。能够带一两个家人,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所以,想要抓捕别人,就必须是依靠其他人的力量。
问题是,其他人的力量,谁又愿意轻易配合监察御史?
在大明朝,监察御史本身就是令人又恨又怕的存在,别人唯恐躲之不及,怎么能轻易的往上凑呢。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监察御史需要动员各方面的力量,协调各方面的力量,对某人采取果断措施,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泄密的风险越大。或许这边协调会还没有开完,那边目标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了。
想要抓人,没有力量。想要杀人,更没有力量。这就是监察御史的尴尬。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奋笔写奏章,弹劾某某官员。
只有陈林,居然试图动手杀人!
陈守范皱眉说道:“玉成,杀人是违法的。”
刘鼎新适时的补充说道:“哪怕是监察御史,也不能胡乱杀人。”
陈林微微一笑,狡黠的说道:“刘伯伯,人可不是我杀的,是有人拒捕,结果被兵丁无意中杀死了。”
刘鼎新越来越感觉自己的这个未来女婿,似乎有脱离自己控制的征兆。他的杀气如此之重,绝对不是好事啊。杀人者,人恒杀之,是刘鼎新一直信奉的原则。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婿,双手沾满鲜血了。
只要陈林还准备走仕途,就不能胡乱的草菅人命。
否则,以后他在官场上会寸步难行的。
只可惜,他不知道怎么劝。
陈林的固执,其实比他们两个还要厉害。
这小家伙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九头牛都拉不回。
甚至,就算是表面上改变了,也是阳奉阴违,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一点都不受外界的影响。
无奈之下,刘鼎新和陈守范,只好面面相觑,双双表示无奈了。现在,他们唯一的盼望,就是陈林没有动手杀人的本事。
只要他的手上没有强大的武力,他就无法亲自动手杀人,自然就不会有草菅人命的风险了。
陈守范决定,绝对不要给自己的儿子任何援助,尤其是武力上的。
巡检司的兵丁,一个都不能被陈林调用。
“哒哒哒!”
“哒哒哒!”
说话间,忽然又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陈林内心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出去看看!”说罢,就急急忙忙的出来了。却不是跑到外面去,而是悄悄的来找石明萱和虞闻歌。